[圣斗士+濡鸦]雨之穹山之柩_作者:雁栀羽(36)

2017-12-26 雁栀羽

  说实话,对着这样一位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,任何苛责的话都难以说出口。纵使他的双手沾满了那些无辜死去巫女与村民们的鲜血,可他的初衷,无一不是为了维护长青山古老而残酷的信仰。在给他些许微末的宽容与谅解之时,我又迷惘了。

  时代在进步,历史在变迁,为什么他不能抛弃这种陈腐落后的信仰呢?或许,与这种灭绝人xing的传统相比,他更恐惧变革带来的未知。

  努力思考着革新与保守的矛盾与统一这样充满了哲学xing的问题,我默默地听着族长怀念过往的岁月,偶尔有口无心地答应几声。

  「……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犯错……如果那时候我没有……那么我的哥哥就会继任族长而不是作为「伴」被送入尘世湖……宁世也不会……我真的后悔啊……政司……」

  他喋喋不休地谈起年轻时的事qíng,似生命最后的倾诉,我心不在焉地听着,偶尔有只言片语落入耳中,也不甚在意。直到他叫了我的名字时我才赫然警觉。

  「是,您有什么吩咐?」我问他。

  他认真地看着我,说得很慢很慢:「宁世一直都是个孤独的孩子,我一直希望有「伴」能陪着她,也知道你的心意……可是,这孩子却对谁都不愿意敞开心扉……政司,答应我,一定、一定要让这个孩子不再孤单…」

  我看到他浑浊的眼里闪烁着悔恨与温qíng的柔光,我怎么都想象不到严厉冷血、利益至上的族长竟然会流露出这种qíng感。我突然想起,族长称呼宁世大人时似乎从来都没加上过敬语。这种关切的态度,仿佛不是面对着尊贵如神明一般的「雨山巫女」,而是对着自己的亲近的后辈。

  恍惚忆及宁世大人那处处透着jīng致与高雅的房间,那远远地超出了女巫应有的奉养的装潢与衣饰,仿佛她正是城户家族最高贵的公主。

  刹那间,我似乎抓到了某些致命的关联。

  「政司,答应我……」见我许久没有回答,族长起身凑近我,似乎用尽的全身的力气。

  「是。」思路被打断,面对族长的急切,我来不及细思,只好回答道,「我一定竭尽所能。」

  他安心的躺了回去。

  这一天,长青山城户家族最后一任族长逝世,同时也带走了属于这个家族最后的繁荣。”

  这一篇日志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,沙加只粗略扫过一眼便翻过。剩下的手札内容并不多,只有薄薄的两页纸而已,时间也向后推了二十年。

  “昭和三十一年,chūn

  如今已经五月了,窗外那株油桐花还是没有盛开。事实上,从我把它从破败的宁世大人的住处那里移植过来后,它就从来没有开过。即使这里地气更加温暖,即使它的长势比以往更好,可是,自从「大祭」之后,自从阿贞追随宁世大人去了之后,它就再也没开过……

  我真的,很想再看一次那像白雪一样美丽花朵。

  最后一次。

  我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。

  这二十多年来,我一直在寻找「隐世」,可是每次都空手而归。子缘殿之下的哪条「隐道」我已经走了千遍万遍,连每块石头上的细纹都了如指掌,可是到头来,我所能到达的地方,仅仅是最接近「隐世」的,「现世」中那片美丽而宁静的湖泊而已。

  事到如今,我终于明白,宁世大人抗拒的不是深明和我,而是「婚契」本身。可笑的,我还信誓旦旦在族长临终前发誓绝对不让宁世大人感到孤单;事实上,所谓的「孤独」才是她所渴望的、永不被尘世惊扰的宁静。

  可是,我也知道,只要「huáng泉」存在一天,那长青山的「大祭」就不会停止。即使是宁世大人,也有「崩溃」的那天。

  为下一次的「大祭」打算,我想,这才是宁世大人帮助我真正的目的吧?

  本家已经式微,继承城户一族血脉的,唯有我城户政司一支。”

  日志的最后一页,只写着一句话:

  “若「huáng泉」爆发,凡我城户政司之子女后代是日必赴「隐世」为祭,不得推卸。

  城户政司绝笔”

  沙加紧紧地攥着手札,微微颤抖,指尖在日志中的最后一句话上划过利利一笔:

  “凡我城户政司之子女后代是日必赴「隐世」为祭,不得推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