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！大哥他？我现在就通知……”
“不用这么紧张，莱茵。”伊路米把手放下，“不会出事的。”
“什么叫不会出事，你知道这种力量有多危险吗？你知道宴会厅里的人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不是吗？为什么在我挣扎的时候不扔下我呢？”莱茵握住伊路米被黑雾缠绕的手腕，“为什么是我没事，但你被传染了？”
莱茵突然想起席巴那个莫名晦涩，带着了然和yīn郁的眼神。
难道这也是预料之中事qíng吗？
伊路米自己并看不见所谓的“力量”究竟怎样在纠缠他，但他能从莱茵看的方向来判断，自己的手腕和头部是重灾区。但他并不介意莱茵触碰这些地方。
他要证明一件事。
“这次任务之前，父亲单独找过我。”伊路米说得有点缓慢，“他jiāo代我，如果发现自己的身体、思想出现异常，那就去普提德拉斯，找小店的主人。”
普提德拉斯是大陆另一端的一座海上小岛，岛上唯一的建筑是号称海上销金窟的娱、乐、城，但是这座娱、乐、城的主人固执地称自己的产业为“小店”。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莱茵。”
莱茵的脑子转速有点跟不上节奏了：“证明父亲知道你可能会出事，所以早有准备？”
不对啊，明明这次是她先中招，传染的伊路米，但是她自己并没有……“爸爸很有可能知道我不会出事，甚至不想让我知道，才单独jiāo待你？”
“那么，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，为什么爸爸会知道，你不会被这种力量侵蚀？”伊路米动了动手腕，“事实上，我现在大脑中有很多不正常的妄想，身体也非常亢奋，像是随时会脱离意愿控制独立行动。我判断这就是爸爸说过的‘身体、思想’出现异常，不过还算容易控制。”
“但为什么，莱茵姐姐你，毫无异常呢？”
莱茵听伊路米说完全可以控制，终于放心了一点，开始回想自己刚刚被黑雾打中时的状态：“我那时，只出现了一瞬间的幻觉和脱力，之后就恢复正常了。也用逆转的天眼术和绝对心跳审查过自己，没有发现问题。”
念的流转方向是完全按照个人意愿进行的，这一点和武侠内力必须按照一定方向运转不同，当念力的流动和平时相反时，莱茵发现原本是用来向外侦查的念能力，都能反过来侦查她自己。
“为什么我没事呢……”莱茵自己也不明白原理何在，“在被打中的一瞬间，我听见它说什么‘就是你’‘找到你了’，是因为我有哪里与众不同吗？不过我不确定这是幻觉里听到的，还是确有其事。”
“应该是真的，你具有某种特殊，所以免疫这种力量的纠缠，所以它会瞄准你，会说‘就是你’。”伊路米的思路非常明确，他其实已经有一个答案了。
莱茵无知无觉地问出了伊路米想要的那个问题：“可是我有哪里不同？”
这其实是一个伊路米思考了很久的老问题：“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，你也知道的。”
“你是说——”
“对，为什么家里要收养你/为什么家里要收养我。”
这个问题是莱茵一切不安的根源，她想过很多次，但是始终不敢开口问，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被揭开，果然这件事不只有她一个人在暗自苦恼，伊路米也思考过。
“如果只是侦查能力的话，你最合适的位置是出勤执事，专门负责任务协助，以家里重视血亲的程度来说，绝对不可能仅凭这一点收你为养女。”伊路米斩钉截铁。
一种羞耻和自卑感挟持了莱茵，这也是她不敢开口问的理由，她知道伊路米说的都是对的，养女这个位置是她偷来的，她根本没这个资格。
“这个问题，马上就会有答案。”伊路米说，“迄今为止我们探寻过家里深埋的秘密很多次，爸爸、妈妈、爷爷，甚至白桦，都告诉我们‘还不是时候’，也许这一次仍然会试图敷衍，但我认为，已经是时候了。”
他说的是“我们”。
虽然没有什么安慰的话，甚至安慰的举动，莱茵突然就放心了。
的确，事qíng发展到这个地步，就算家里有心隐瞒，也已经是时候坦白真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