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门被人推开,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。
“你才是。”他微微抬眼,“我以为你早就走了,细川前辈。”
细川泉已经卸掉了高高的假发和浓丽的妆容,换上了鲜少穿的帝光制服,看起来倒是格外素净。她不答话,只是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径自坐了下来,扫了一眼他面前的文件,道:“就留你一个人gān?”
“大家都玩得累了,不必麻烦别人了。”他淡淡地笑说。
细川泉叹了口气,伸手抽过来一半,道:“告诉我要怎么做——简洁一点。”
赤司愣了一下,少女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斜了他一眼:“学姐今天大发善心,就帮帮你。”
他用余光悄悄地看旁边的细川泉,出乎意料地,她不仅理解得很快,似乎也相当擅长心算,灯光下女孩子认真的神色令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赤司觉得心中有一种陌生的qíng绪像捉不到的细丝一样悄悄地飘起,不知是喜悦还是烦躁,心跳得有些快,他并不明白为什么,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困扰。
“你很擅长做财务工作吗?”他没有转头,随口问。
“啊,以前大叔穷得没钱找财务的时候都是我算账的。”细川泉说。
“你和晓之屋的老板是怎么认识的?”赤司便顺着问了下去。
“我小时候,离家出走想跳桥自杀,被他救下来的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。
“自杀?你看上去不会做这种事。”赤司忍不住感到一些惊讶。
“的确,那时候很蠢嘛。”细川泉似乎也不以为意,自嘲地笑了笑,“后来那家伙被签的驻唱骗了一大笔钱,快要倒闭了,我就给他做驻唱,一直唱到现在。”
她边说边把手上那叠纸在桌上敲了敲齐,搁到他面前:“小鬼,你太慢了。再分我点。”
“你不用在这里等我。”赤司说。在任何方面,他似乎都没有被人这样直白地瞧不起过,这不免让他感到不快。
“我说,什么事qíng都一个人做,这样可不行。”她撑着头望着他,话音调笑,“你越想做一个完美的人偶,裂fèng来得越快。”
“你没什么立场说这话吧?”他头也不抬,淡淡地说。
“嘁,我只是懒得和学校里的人打jiāo道而已。”细川泉哼了一声,“根本没那个必要。”
“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,你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坚qiáng。”赤司放下笔,把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,“好了,走吧,这些明天会有人来收的。”
细川泉懒洋洋地拎起书包站起来,赤司披上外套,瞥了她一眼,说:“你穿校服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啊。”
“哈?你这种小鬼还关心女生的打扮的吗?”细川泉夸张地笑起来。
“别忘了你的和服还是我挑的。”赤司叹气,“有什么好奇怪的吗?”
“只是觉得现在国中生的品味普遍比较糟糕。”细川泉耸耸肩。
“你也是国中生。”赤司提醒她。
“嘁,很快就不是了。”细川泉把包甩到肩上。
“你要去哪里读高中?”赤司似随口一问。
“嘛,总之我要离开这里。”细川泉淡淡地说,“我讨厌在一个地方待太久。”
赤司没有再说什么,两人并肩走下楼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。初夏的天气说变就变,还不等他们走出屋檐,一阵闷雷过后,大雨倾盆而下。
“哦,这还真是给面子啊,没在学园祭的时候下起来。”细川泉望了望漆黑的天空,轻快地说。
“你有伞吗?”细川泉问他。
“没有。”赤司沉默了一下。
细川泉长长地叹了口气,仿佛做了什么破罐破摔的决定:“你叫个车回家去吧。”
“你呢?”赤司问。
“我住的地方蛮近的,跑回去咯。”细川泉边脱制服外套边说。
“那不如让我避避雨吧?”赤司转头望向她,似乎很苦恼的样子。
“这种借口不过关。”细川泉哼了一声,“不回家的话爸爸妈妈会着急的哦,小少爷。”
“父亲今天不在家,没人会在乎我去哪。”赤司淡淡地说,细川泉却觉得他的话音里有一些他自己或许也察觉不到的寂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