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脚步顿了顿,胖子却没有再说。反而拿起一瓶酒喝下了半瓶,吴邪这才发现,胖子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,木板chuáng上到处是啤酒瓶。难怪张起灵这么不对劲,原来喝了这么多酒。吴邪扶额低叹,酒果然不能喝多,喝多了容易出事。连张起灵这面瘫喝醉了都会卖萌了。
胖子瞪大了眼,对站着的吴邪说:“天真,你回来了。来,喝酒、、我们铁三角欠潘子一杯酒、、、今天就不上这迟了十年的酒吧、、、”
声音慢慢低沉,如同叹息,轻的听不清,却又重的尘埃都承受不起。
吴邪喉结上下滚动,嗓子却像被堵住了,哽咽的难受,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只能沉默的拿起一瓶酒和他们碰了瓶后,仰头灌下,没有及时咽下的酒在嘴角漏出,沿着吴邪脖子欣长的曲线滑落至胸膛。
啤酒的苦涩从喉管一点点流向全身,直抵心脏。唤醒久未触发的痛觉。铺天盖地的qíng绪在心间沸腾,翻涌着对过去已开始模糊不清的回忆,拍击出那在这十年间无数次让他重新燃起勇气的《红高粱》。
都是兄弟,也不想说那些过于矫qíng的话,只能在心里慢慢品尝曾经风gān的难过。十年了,十年了啊,他们都老了,却终于能把潘子接出来了。
有什么可说的,又还能说些什么。只能相对无言。任由过去如刀刃一片片搁下那一层层的伪装的漠然,鲜血淋漓。只能沉默的,无声的河虾一瓶瓶酒,来填充那空dàngdàng的难受,压制那快要喷发的哀恸。
沉默的空气里,是三个大男人没有说出的悲伤和追思。飘飞的浮尘也承载者那些湿漉漉的qíng绪。他们没有一人流了泪,但吴邪心里的泪水已淹没世界,漂着沉淀的哀伤,掺杂着如海浩瀚的懊悔。
若是当初他和胖子没有走,潘子就不会孤单的在那悠长漆黑的墓道里咽下最后一口气,了却残生。胖子也不会得知云彩的死讯,哭的撕心裂肺,哭的心都碎的不能再拼凑。以至于如今老无所依,这么大把年纪还孑然一身。虽然在一起时依旧和他南天北地的胡聊海聊,但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,逐渐苍老。云彩的离开不仅带走了他余生的爱,也带走了他对生活的野心。而他若是选择与潘子同生共死,他和张起灵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,相爱却不能与之终生厮守,余生稳妥,岁月静好。毕竟,一起死,也算是永远的在一起了。
但往事如烟,稍一失神,便被chuī散。他是后悔没和张起灵死在一起,但他真的没有后悔遇见张起灵,即使再来一次,他还是会选择遇见张起灵,因为他爱张起灵,那么心疼他,怎么舍得让他在这尘世孤零零的活着,一次次寻找记忆,最后却找不到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。
啤酒入喉,没有排解出郁气,反而像是喝下十年来一切的动魄惊心、撕心裂肺、难以忘怀和痛彻心扉的回忆。
喝了多少酒,他不知道,啤酒瓶倒了一地。胖子找不到酒后,摇摇晃晃的站起,走向门外,唱着:“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,怎么就没把你留下来、、、”
声音洪亮,醉意朦胧带着哭音,那种平静如埋藏多年的酒一般醇厚的难受。吴邪看不到胖子的脸,因为他已经出了门,但他知道胖子在关门的瞬间会泪流满面。那是胖子一个人的难过, 即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也不能分担,他只能一个人独自唱着沙哑的qíng歌,舔舐未曾愈合的伤口。
☆、第 32 章
吴邪看着凌乱的chuáng榻,有些恍惚。屋里空气燥热,外面狂风呼啸,远山树林在夜里dàng起黑色的波làng。
回过神,吴邪对呆呆愣愣的张起灵喊了一句:“小哥,别坐着了,去我那张chuáng睡吧!”
张起灵终于有了反应,看了吴邪一眼后,很听话的从一片láng藉的chuáng上下来,又沉默的坐在了吴邪chuáng上,然后就这么坐着看着吴邪不说话,也不肯躺下。吴邪晃了晃沉重的脑袋,走到张起灵面前问他怎么了。
张起灵看着弯下腰,嘴里酒气喷了他一脸的吴邪,伸出手勾住吴邪的腰,然后往后仰一起倒在chuáng上。吴邪的唇正好压在了张起灵的唇上,柔软的触觉和弹xing让两个人都在瞬间感到身体如同电流经过的苏麻。
酒jīng麻醉了神经,也释放了心底潜藏的yù望。吴邪已经忘了之前他对自己yù望的惶恐,没了理智——在张起灵并不熟练的、青涩的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吮吸的时候便控制不了的下意识的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