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妃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,觉得这样白放着可惜了,便对翠珠道:“你拿去让人配个框子,给裱起来吧。”
翠珠答道:“好,我这就叫人去弄。”
这事办来是极容易的,没想到还不到huáng昏就已经配好了,样式和以前差不多,也装着玻璃,远远的看去,和以前没什么两样。王妃怔怔的看着那匹马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里,那时候她还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,与他匆匆一瞥,缘分已经注定了。无奈只落得一句“向来缘浅,奈何qíng深”。
嫁来的这几年里,她百般的折磨水溶,因为是水溶扼杀了这一切,不过她自己何曾轻松快乐的过了一日?王妃不免心想当初她不该跨进这道门槛的,在听闻他的死讯时,就应该追随而去,到头来因为顾及家族的名声,她不得不忍rǔ至此,心不甘qíng不愿的做着他的妻子。王妃心想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在怨恨中渡过么?她到底想要什么。
飞雨送来了黛玉已经抄写好的两卷经书,王妃展开一看,字迹果然漂亮,又送了黛玉一盒点心。
快至huáng昏时,敦慧从宫里回来了,照例过来看望她的嫂子:“今儿怎样呢?”
王妃含笑道:“好,劳郡主想着。你也累了一天了吧。”
郡主捶了捶膝盖说:“膝盖也跪麻了。差点站不起身来。哎,太后的事几时才能完呢?”
王妃道:“怎么说话的,什么叫完不完的?规矩礼仪如此,要不是我动不了身,也陪着你一道去呢。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牵挂的,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敦慧觉得身子快要散架了,也不想多留:“那好,我再去看看林姐姐,整整一天没看见她了。”说着便出去了,才来到廊下,便看见韩琦来了。
敦慧立在那里,等韩琦走到跟前。韩琦先对敦慧行礼道:“请郡主安。”
“安,又来瞧我嫂子?”敦慧一脸的疲惫。
“是呢,也不知阿姐好些没有?”
敦慧抿嘴一笑:“去吧。我有事就不陪韩哥哥了。”说着带着丫鬟走开了,没走几步又回身来对韩琦一笑:“谢谢你送我的东西,很喜欢。”
韩琦点点头:“郡主喜欢就好,这是韩琦该赔的不是。”
敦慧掩面一笑,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。
无花出来道:“二爷,王妃请二爷进去。”
丫鬟已经高揭帘栊,韩琦弯身进去。只见他姐姐正坐在一张雕漆的四出头的官帽椅上,神qíng淡然。
韩琦陪着笑:“阿姐,我来了。”
王妃指了指对面的一张花梨jiāo背圈椅,上面设着绣芙蓉花的坐褥说:“你坐吧。”
翠珠捧了茶来。
王妃沉下眸子说:“太太是让你来劝说我的吧,你什么也不用说。管好你自己就好。”
韩琦先是一愣,接着便道:“阿姐料错了,是姐夫让人传话叫我过来一趟,说是有事要问。阿姐不知道吗?”
王妃心想他如何知道水溶的事,当然也不屑于知道,一脸的漠然,默默的数着一串念珠,微微的闭上了眼,不知她的内心是不是也一样的平静。
韩琦关切道:“阿姐,你好些没有?”
王妃点点头。
韩琦环视了一眼这间陈设雅致简约的屋子,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窗下放着一大张乌木的罗锅大枨桌,桌上设着茶筅,有一架小小的玉石cha屏。
又见东墙下立着一个多宝格的十锦槅子,上面放了好些玲珑过梁的器物。韩琦的目光被一幅奔马的绣像吸引了去,只觉得这样东西他在什么地方见过。上面的马真是生动形象,他看了半晌,不知怎的,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名字来,尽管有些模模糊糊。
韩琦又看了看,总觉得这屋里少点别的东西。瞟了一眼chuáng上的枕头竟然不是并列摆放,被褥也只有一副,他姐夫的用具,哪怕是一件衣裳似乎都看不见。韩琦觉得满心的疑惑,又见姐姐一心向佛,和在家的时候判若两人,他再也忍不住,低声询问道:“阿姐,有一事弟弟想请教,还请阿姐直说。”
王妃没有睁眼,语气十分的冷淡:“你说来。”
“姐夫对阿姐不好么?”
王妃继续数着她的念珠,没有一丝的停顿,也没有回答韩琦的话。
韩琦眉头微微的锁在了一起,他急忙追问道:“为什么,姐夫他不该如此待阿姐。阿姐哪里不好?他就这样对阿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