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忙扶着椅扶缓缓起身,有些qíng不自已的想要走到跟前去,但见北静王坐在上首,方未迈开步子。
黛玉上前施礼向贾政请安,贾政忙起身回了礼。黛玉又向宝玉道了个万福,宝玉连忙作揖。
黛玉忙道:“舅舅来家,外甥女失礼了。”
贾政便说:“王妃快别如此。”
水溶笑说:“原本也是一家人,该让玉儿出来拜见舅舅。哪有回避的道理。”
贾政连忙应了个是。
只有宝玉愣愣的站在那里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,这番相见,心中像是倒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,全都涌了上来。他想到两人的身份大不相同了,也不敢随意开口冒犯,因此半天没有开口说一句,显得有些木讷。
黛玉坐在那里相陪了一会儿,兼又问候了家里的舅妈、姐妹等。接着外面说传饭,黛玉亲自布过,却并不坐下与他们一道用饭,便就回后院去了。
回到这边的屋子,含烟招呼了一桌饭菜来,黛玉略用了些。又想起刚才见宝玉之事,如今真个的心静如水,再也泛不起半点的涟漪。只是瞥见那眼神,似有怅惘之意,她无法问候他,无法问候他和宝姐姐。仿佛上辈子的事。
这些年她看开了许多,正如水溶送她的那两句话“慧极必伤,qíng深不寿”,淡然使得她能耐下xing子,慢慢的欣赏着以前她忽略过的美丽,看庭外花开花落,望那云卷云舒。以前的孤独无依,寄人篱下之苦,让她变得无比的敏感多疑。如今成亲半载有余,她倒享受到不少的家的温暖,以前的冷漠和孤僻已经收敛了不少。
惜月进来说:“王爷说舅老爷和宝二爷要走了,王妃去不去相送?”
黛玉道:“我不去了,有王爷在那边已经足够。”又问惜月:“王爷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呢?”
惜月回道:“衣物、药,该备的都差不多了。王妃要不要亲自看看。”
黛玉说:“你比我有经验,也不用看。只是这一出门还不知何时回来。”
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,心想前面必定散了吧。明一早还得出发,也该早些休息才是当水溶处理完身边的事,jiāo代完马总管回到这边院子时,只见窗户上映出晕huáng的烛光来,有人影闪动,时不时传来两句人语声。
绿菱出来倒水时,突然见水溶站在阶下向窗户观望,却并不进屋,很是诧异,忙问:“王爷为何站在外面不进去呢?”
水溶默默的望了好一阵子,或许是极力想将这一幕烙印在脑海中,以后好几月的日子将会用来回忆。
绿菱见水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好多说什么,便回到屋里和黛玉道:“王爷这是怎么呢,站在院子里望着这窗户,也不进屋来。”
黛玉听说也没动身,只笑了笑;“理他做什么,他自然会进来。”
看着他们将东西搜检好了,让都堆放到东屋的炕上去。水溶进到屋来,见黛玉才换了夜里睡觉穿的衣裳,头发还未来得及梳理。走上前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说:“我来替你通头发吧。”说着便取了奁匣里的牙梳,先替黛玉将发中的那些珠钗一一的卸下,散了头发,握着梳子的手有些颤抖,又怕将黛玉给弄疼了,所以一下似一下的动作极其轻柔。
梳理了好一阵子,也没见他梳出个什么来,黛玉忙夺了去,笑说道:“哪里敢劳烦王爷,让惜月备了热水,你去沐浴吧。”
“好,这就去。你在这里好好的等我,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黛玉拿着梳子梳了几下,突然想起适才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来,突然笑出声来。
含烟铺好了chuáng,略收拾了一下道了晚安便就退下了。
此时敦慧突然跑了来,四处找她哥哥。
水溶才从净室出来,头发上水气未gān见敦慧在此,眉头微蹙:“快去睡吧,时候不早了。”
敦慧说:“一整天都在外面,哥哥明日就要走,我有许多话要和哥哥说呢。”
水溶想的却是chūn宵一刻值千金,时间如此之宝贵,自然得和妻子好好的温存温存,这个妹妹怎么如此的不解风qíng呢。又见敦慧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叨着,竟是些不要紧的散话,水溶打了个呵欠,开始逐客:“好了歆儿,明天我还得赶路,要休息了,你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敦慧又道:“哥哥,明一早我再来送你,这就走了。不打扰你和嫂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