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一和这边的人不大熟识,言语自然也不多。不过这些人际关系处理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,又因为常替水溶办事,倒也学得圆滑世故。
不多时才进去传话的那个护卫出来笑说道:“我们王爷有请。”又有内侍替孟一引路,又有人将他的马牵往了马厩。
孟一跟随着,步伐矫健,也来不及留意府中房舍。过了影壁又进了仪门,过了两间抱厦,到了一花厅,内侍回头对孟一笑道:“孟长史请略等等。”
说着便揭帘进去回了话,孟一放进了屋,又到了南面的屋子。却见忠顺王永泽穿着一裹圆的皮袍子,盘腿坐在炕上,下面立着一个小内侍,微微的低着头。屋里倒也明亮。
孟一赶着行礼请安。
永泽笑道:“免礼,孟长史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?”
孟一如实答道:“奉了我们家王爷的命令来向忠王问安。”
永泽忙说:“这如何敢当。来人奉茶。”接着又让座。
孟一方在下面的一张雕漆太师上坐了。
永泽先与孟一客套了一阵,孟一见时机差不多,便开门见山的说道:“不知荣国府的事如今办得如何呢,我们王爷差了小的来请教。”
永泽手中数着一串念珠,早已料到了孟一的来意,微微一笑:“北王倒是闲心好,这事皇上jiāo给了我办理,如今正审着呢。”
孟一又笑说:“审也是审犯人,这身上没有罪名的人,只怕也要放出来了吧?”
永泽立刻猜到了孟一所指何人,他看不起宝玉,心想不过一纨袴膏粱而已,竟没一点的本事,前些年竟还敢私藏他看上的戏子。这不是存心和自己过意不去么,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手上,怎么着也得让他吃点苦头,有没有罪名,不就是几句话的事。
孟一的话永泽装作不知,便笑道:“这是自然,只要没有触犯到本朝律法,总会有个公正的jiāo代。还请孟长史回去转告你们家王爷,请他不用多cao心。还是多多cao心下江南的赋税吧。这又到年下了,税收不上来,皇上可是不乐意的。”
永泽巧妙的转移了话题,另孟一有些恼怒,但毕竟是当着亲王的面,他又不敢如何。不论自己怎么打探,永泽的嘴很紧,半点也不肯吐露。
孟一心想看来只好想其他的法子,只要没有坐实宝玉的罪名,一定有其他的路子能将他给捞出来。
这里的话不投机,没说几句,永泽便一脸的不自在,孟一自然也不好再打扰下去,告了辞。永泽随口说了句让人送送。
孟一才走出花厅还没到院门,却见贾雨村和赖尚荣来求见忠顺王。
孟一略看了两人一眼,有些眼生,他不好当面打听,但却有其他法子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来历,便匆匆出去了。
贾雨村和赖尚荣来到廊下等候通传,直到屋里说了句:“进来吧。”
两人这才进屋,赶着磕头请安。
永泽的心qíng被孟一的一席话弄得有些乱糟糟的,大口的喝了几口茶,眉毛微挑,问了句:“jiāo给你们的事,可有消息呢?”
贾雨村赶着说:“这次还多亏了赖老弟帮忙,如今人已经拿下了。王爷要不要立马见一见。”又笑着说:“还真费了些事,从南到北的,好不容易才捉了来,不过当真有好多值钱的宝贝。好些东西我们都从未开过眼。”
永泽这才扫了赖尚荣一眼,微微颔首:“这次的功劳就记到赖知府身上吧。”
赖尚荣赶紧磕头谢恩。
永泽冷笑道:“我们这里只有你十分熟悉贾家的qíng况,要不是亏了你,这些事也没那么顺利。事qíng完毕之后,我给皇上呈个折子,让皇上好好的嘉奖嘉奖你们。”
赖尚荣又忙磕头道:“全是王爷的恩典。只是我们东府里的小蓉大爷不知能不能出来?”
永泽道:“你放心,我既然应了的,一定能办成。还多亏了他抖出好些你我都不知的内幕来。只怕后面还有恩典。我写个手谕,雨村拿去刑部就能领人了。”
贾雨村和赖尚荣又回了两件别的事,这才下去各自忙去了。永泽却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两人,和跟前的近侍讥讽道:“贾家这养的是一帮什么奴才,到了这时候一个个屁颠屁颠的,只会卖主求荣。家贼也出来了。越到这样的时刻,越是各种真实的面孔都露出来了,怪不得会倒得这样快。真是活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