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下了第三颗如花似玉丸之后,贾迎chūn的改变,就更加明显了。她的眼睛永远像是停泊着一汪秋水,盈盈动人,如泣如诉。让人被她一看,身子就苏麻了半边。她的唇色不点而朱,像是chūn天枝头第一朵绽开的鲜花,含着清晨未gān的露珠,yù坠未坠。她的腰身纤细而柔韧,宛如随风摆动的柳枝,走起路来,仿佛一路洒下无数chūn光,照亮了所有经过的人的双眼。偶尔会看到她的孙绍祖,几乎每一次见她,都会露出一脸垂涎yù滴的傻相,整个人都飘起来了。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命,恐怕早就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了。
贾赦生辰的这一天,贾迎chūn再一次回到了荣国府中。今日来的贵宾无非便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人,其他的人来得并不多。由此可见,贾家的江河日下。可惜贾家的人仿佛觉察不出来一样,兀自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中,沾沾自喜着。
在没有什么贵客前来的qíng况之下,北静王的亲自上门,便显得尤为稀奇了。贾家的男人都迎出了大门之外,恭敬无比,满脸喜色。几乎同时到达的贾迎chūn只是淡淡的往那边瞥了一眼,便随着王熙凤朝里面行去了。然而就在这时,北静王无意中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。只是一个背影而已,便使得他色授魂销了。
北静王心里极为疑惑,那是何方佳人,竟能如此的迷惑人心?
引着贾迎chūn一路朝前走着,王熙凤不断的看向她的脸,眼里惊疑不定,还夹杂着难言的妒忌。快要走到荣禧堂的时候,王熙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:“二妹妹,你这是,这是……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询问才好,为什么,贾迎chūn的外貌竟变得如此的风华绝代?可是,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啊!
轻轻的瞟了王熙凤一眼,贾迎chūn微微一笑:“嫂子想说什么?”
瞧瞧,就连这浑身的气势,都变得跟从前大不一样了。以前还没出嫁的时候,唯唯诺诺,正眼不敢朝人看,就连下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。可如今呢,就这么淡淡一眼,竟能让她琏二奶奶心中都生出几分畏惧来。仿佛,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贤德妃娘娘,也不差什么。
定了定神,王熙凤掩唇一笑,道:“妹妹看起来,比从前美了许多,可是有什么养颜的秘方?若真有,可不要藏着掖着,拿出来可怜可怜一下嫂子我吧。”
贾迎chūn面色不变,说道:“哪里有什么方子?嫂子又不是不知道,我所有的一切,都是来自荣国府的。或者是因为,如今心无挂碍,日子过得好了,脸色好看了,所以嫂子才觉得我变美了吧。”
这话王熙凤自然是不相信的,但贾迎chūn不说,她也无法。毕竟现在人家不是多买一份脂粉都要看她脸色的二姑娘了。嫁出去的姑奶奶,她还真的就管不着了。虽然熄灭了心思,但心里到底不虞,所以一路上,王熙凤再也没有主动跟贾迎chūn说话。而贾迎chūn也不在乎,施施然的走着,面色坦然得很。跟她比起来,王熙凤倒显得小家子气了。
待到与从前的姐妹们见了面之后,众人禁不住都吃惊了。眼前这倾城佳人,还是从前那个二木头吗?就连老眼昏花的贾母,重重皱纹之中埋藏着的双眼里也露出惊色来。表现得最为明显的,自然就是怡红公子贾宝玉了。他qíng不自禁的从座位上站起来,走到贾迎chūn面前看了又看,方才迟疑着问道:“你、你是二妹妹?”
闻听得此言,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却是坐在贾母身旁一脸娇憨之色的史湘云。她伸手指着贾宝玉,笑容满面的说道:“二哥哥你这个呆子,那不是二姐姐是谁?”尽管她表现得很是慡朗大方,但眼底深处,却划过一丝妒恨。
贾宝玉傻笑着搓了搓手,眼珠都不转的盯着贾迎chūn,说道:“二妹妹竟然出落成了这个样子,我都不敢认了……”
众姐妹之中,神qíng唯独没有什么改变的,只有林黛玉了。对于皮相,她向来不甚看重。比起这个,她更重视心灵的相契。
贾迎chūn端起描金福寿字样的茶盏来喝了一口,眼风飞向郁郁寡欢的林黛玉,心里闪过一丝怜悯。她的日子,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吧?从她愈发消瘦的身子上,就能够看得出来。
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bī……
“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chūn,在我眼中却似一座愁城。看风过处落红成阵,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,杨柳带愁桃花含恨,这花朵儿与人一般受欺凌……我一寸芳心谁与共鸣,七条琴弦谁知音?我只为惜惺惺怜同命,不教你陷入污泥遭□□。且收拾起桃李魂,自筑香坟葬落英……”(出自越剧红楼唱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