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把自己关在房里,只对着几根野鸭子毛落泪。阖府上下哪见过她这个样子?可把王子腾急坏了。王熙凤是长兄的女儿,长兄不在了,王子腾才继承了家业,他并不想落下苛待长房人的话柄。
从小到大,好事都先紧着长房的人,大小事都由得她去,不想反把她给宠坏了。
罢了,就依她吧。少不得到贾敬那做个恶人。王子腾恨恨地想。不知贾敬作何反应,请听下回分解。
☆、林如海携眷返京都
话说贾敬颇为自得,想出让贾蓉迎娶王熙凤之法。不想却碰了个钉子。王子腾备了厚礼,亲自登门致歉。贾敬自知是逆天改命之举,却忘了考虑王熙凤与贾琏一起长大的qíng分,百密一疏。他自然也不好怪罪的,遂与王子腾攀谈起来。
贾敬一向对官场兴趣缺缺。早年在父亲贾代化的鞭策下,考了个进士。那贾代化也是用心良苦,他膝下两个儿子,长子贾敷可以袭爵,次子贾敬只能靠自己举业。不然等自己百年归西,两个儿子一份家,贾敬就什么都没有了。他一直觉得这个次子最像自己,因此对贾敬也最严格,只一见他懒怠就下命狠笞。最后虽然贾敬考了个进士,父子之前的qíng分也打淡了。
人算不如天算,贾代化以为安排好两个儿子的前程,可以安心颐养晚年了。不想长子贾敷一病死了。倒便宜了贾敬,于是,本来贾敬有个科举身份,又袭了个三等威烈将军之衔,也算能文能武了。
那王子腾见贾敬脸上没有愠色,反对他礼遇有加,心中暗暗佩服。那贾敬见他谈吐里颇有些见识,心中暗服,两人越发惺惺相惜起来。那王子腾见贾敬问他都中qíng形,遂把自己所了解的qíng况一一告诉贾敬。
“要说都中如今最大的新闻,就是义忠亲王老千岁。为他孙子卖官之事,陛下震怒要严惩,义忠亲王老千岁仗着与先王同生共死的qíng分,自以为新皇不敢不卖他这个面子,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吵起来了。”
“哦,他竟这么胆大。这个事你怎么看?”贾敬问王子腾。
“这义忠亲王老千岁只怕要坏事。”王子腾道,“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。老千岁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。只是人架在这个位置上,多少人指望着,要做到弃卒保车,退步抽身谈何容易啊。”
原来新皇登基后,国内已无战事,边境作乱的夷狄也大半已归顺。此时,皇帝自然可以腾出手来治理内部。以往武将世家,仗着祖上军功,耀武扬威,皇帝早已看不顺眼。如今义忠亲王的孙子犯了事,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。
贾敬听闻此言,惊出一身冷汗。贾府与义忠亲王素有渊源,若皇帝一心拿义忠府做筏子,贾府岂不是也难逃劫难。他以前想得太过简单,以为只要理清了内部的搅家jīng,贾府就能顺顺当当走下去。原来在皇权之下,贾府脆弱得如同一只jī卵,皇帝随时可以一把将他们捏得粉碎。
却说林如海,自从得了贾敬的谶语,每日开解贾敏,贾敏的身体慢慢好转。他也渐渐将那悬着的心放下来。
他倒是听贾敏的话,收了几房姬妾,无奈命中无子,姬妾都无所出。他们两夫妻也就认命了,好在黛玉聪明乖巧,夫妻每每闲了就教她读书识字,还认真择了个饱读诗书的夫子贾雨村来作西厢,使女儿知书识礼,不过假充养子之意。那贾敏却起了一个心思,独生女儿林黛玉绝不外聘,大了就招个小女婿回来继承林家的衣钵。既是招婿,门第就不能讲究太多,只要人物清俊,xing格好要紧。即使家里穷,不过帮衬几两银子罢了。
这日,贾敏黯然神伤,思念都中老母亲,如海正劝慰爱妻。可巧一道调令下来,命林如海卸任巡盐御史的职务,即刻回京复命。贾敏听了又惊又喜,喜的是回京都可以见到老母亲,一家子骨ròu团圆,惊的是不知突然新皇召命,是福是祸。
林如海却心中有数,当初先皇让他来做这个巡盐御史,一来为了让他到姑苏富庶之地体察财政民qíng。二来,林如海曾做过太子少傅。皇权jiāo叠之际,各种势力蠢蠢yù动,险象环生。先皇爱惜林如海之才,特将他下放到地方,也是为了保全他之意。
如今,太子登基,朝政已然稳固。皇帝念及当日qíng分,如今回去,必对如海委以重任。如此这些,林如海自然不好与贾敏说破,只得含混安慰:“夫人莫慌,这是大喜事。赶快命家仆收拾,择日返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