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老太太话,老爷着人看了日历本子,说八月初一是难得的huáng道吉日,最适宜嫁娶之事,可就定在那一日。”甄氏道。
“如今马上就是六月,只剩下两个月时间。还要纳吉纳征,还要给宝丫头准备嫁妆,时间可不宽裕呀。”贾母说。
“嗨,我说老祖宗是白cao心。那边府上敬老爷这么能gān,一定事事办得妥妥帖帖。若换了是我呀,白坐着跟着乐就完了。”王熙凤说。
众人都笑了。贾母也笑着说:“你这猴儿,就该打嘴。那宝丫头怎么说也是从咱们府上走,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,着人去告诉你太太,宝丫头的嫁妆要帮姨太太置办妥当,别叫那府的人说嘴,说咱们占了你们便宜。”说完还看了史甄婆媳一眼。
“瞧婶婶这张钢口,真是再来十个能说会道的男人来只怕也说不过。”史氏笑道。
“钢什么呀,如今只是个睁眼瞎罢了。”贾母想起王夫人之事,有点自怨自艾起来。王熙凤察觉,马上转移话题说:“要不怎么都说老太太的福气谁也比不上呢。八月除了初一是个好日子外,八月初三更是个天大的好日子呢,我不说出来你们再猜不着的。”
“八月初三是婶婶的生日罢。瞧我,这段时间忙得,差点忘了。”史氏说:“真是该打。”
“这下更好了,恭喜老太太双喜临门。”甄氏道。
“婶婶今年正巧是八旬之庆,理应cao办得热热闹闹的。”史氏说。
“不用铺张啦,自己一家子骨ròu吃顿饭便罢了。没得倒别抢了他们小后生的风头。”
“那怎么行?究竟也不是同一日。再说那些宾客们从那府上喝完喜酒正好来这府吃寿面,岂不正好?”王熙凤说。众人都点头称是。史氏问道:“怎不见你家太太?”
王熙凤回道:“为着叫宝兄弟搬出大观园的事,太太还在忙呢。想必这会子不得空。”
“搬家什么时候不能搬,非急着这一时,你打发个人去,就说我请她有事商议,好歹快来。”史氏说。
一回,王夫人来了。见一屋子人,不知要商量什么大事。那史氏说:“总算来了。有两件事等你安排呢。头一件,老太太千秋,寿宴怎么办?第二件,宝丫头八月从这府里走,看看可还又什么需要添置的。”
王夫人心想,宝丫头走关她什么事,难道还要自己贴嫁妆?她薛家有的是钱,要什么不能自己去买。至于老太太寿辰,过个生日而已,每年都有的,有什么大不了。一家子吃个饭,子孙去磕个头不就完了。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讲这些话讲出来。
“依我的意思,老太太千秋,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,体体面面。”史氏说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王夫人附和道:“只是这两个月贵妃身体抱恙,我得随时进宫,只怕不得空cao办。”
“家里这段时间事务繁杂,老二媳妇你年纪也不小了,别那么辛苦。我看不如还是叫小辈们历练历练,如今凤丫头身体也已经大好,家中庶务还是jiāo给她去cao心吧。你们老的,只在旁边多多提点就是了。”贾母对王夫人和邢夫人说。
邢王二人惊叹不已。贾母今儿把邢王二人相提并论,是不是代表她以后要向大房倾斜了?
“凤丫头,你可要好生着。有什么不懂的马上去问两位太太。”贾母又嘱咐王熙凤道:“等以后分了家,这荣府终归还是归你管的。”
王夫人一听晴天霹雳,这好好儿地,怎么议到分家了。若是现在分家,二房定讨不到什么好处。不行,得马上进一趟宫,叫元妃压住这件事。
一时散后,王夫人仍把庶务jiāo给王熙凤,但那账房钥匙、收贵重物品的库房钥匙,她还是留在自己手中。贾母不过是说说,又没说要夺了她的权。王夫人心想,找元妃一说,管家权仍然牢牢掌握在二房手里。贾母再大,大得过皇权么?
此后一两月中,宁荣两府上下一片忙乱,及至八月,张灯结彩,每个人都喜气盈腮。这边厢敲锣打鼓迎新媳妇,那边以嫁女之礼相送。流水席一连吃三天,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,当真是热闹非凡。
这边又到了贾母生辰,那贾母早晨起来,郑重其事,叫鸳鸯找出当年先皇赏赐的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、首饰来。鸳鸯、琥珀等足足忙了两三个时辰,才从头到脚给贾母装扮好。用过早饭,贾母端坐在正房,接受子孙磕头拜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