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辈子除了对月冷西能花前月下一番,无论何时都只能是个糙当兵的,cha科打诨瞎打胡闹没问题,真要坐下来聊聊私密的事他准要临阵脱逃,万一他话说不明白,伤了李歌乐的心,那可真没脸见修然哥了。
凌霄烦恼地挠挠头,偷偷瞄了一眼沈无昧,沮丧道:
“想不到那五毒还真有点胆魄,就那么大咧咧当众人说出来,倒弄得人没法拒绝,歌乐要这么傻大胆早就拿下淮栖了。”
沈无昧轻笑出声,摇摇头道:
“未必,歌乐单纯是单纯了些,但并不蠢,那种压迫的方式你觉得淮栖会接受?”
凌霄转过脸看他,有些不明所以:
“你认为淮栖不喜欢戥蛮?”
沈无昧仍然摇头:
“喜欢和喜欢也不同啊。这世上最了解淮栖的人,除了月冷西就只有歌乐,歌乐的方式才最有可能是正确的。”
凌霄不以为然地撇嘴道:
“那你怎么解释眼下这qíng形?我看根本是一边倒,你见着淮栖看戥蛮的眼神了没?太露骨了,我都替歌乐揪心。他要知道戥蛮来了大营,还不气疯了。”
沈无昧略微沉吟,脸上那抹惯常的笑意又浮现出来,缓缓道:
“问题就在这儿,戥蛮为什么会来大营。”
无论从哪方面说,戥蛮方才的表现都太过从容了,那种从容让一切合qíng合理看上去都蹊跷起来。
沈无昧从他脸上没看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窘迫,一个在恶人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,以叛逃之名投奔浩气盟,面见那么多天策老将江湖豪杰,他竟连半点踌躇和尴尬都没有,不仅如此,还语出惊人,形容桀骜,以他的年龄和阅历,这种应对能力显然太突兀了。
他具有近乎江湖长者才有的沉着冷静,这不合理。或者说,除非有人提线木偶一般cao纵着他,才能让他有如此惊人的表现,否则这个孩子那些滴水不漏的言行根本无法解释。
能让谢渊点头的理由只有一个,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恶人冷月——而今的军医月冷西,也是以叛逃的身份投奔浩气盟,但月冷西当年为此受尽苦楚,历经许多生死磨难才得以如愿,相较之下,戥蛮的叛逃未免太过轻易了。这是第二个疑点。
再者,时至年末,新兵入伍告一段落,正是营盘人满粮糙充足之时,可说是最好的时候,营外数里一向没有野shòu出没,更何况为避免新兵对周围qíng况不熟,误入陷阱,巡逻营早半年就清理了方圆三里一切有可能的威胁,怎会无缘无故有野láng出没?
无论是与淮栖的相遇,还是他突然从恶人谷叛逃,甚至是刻意投奔浩气大营,其中似乎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,而眼下最让沈无昧介意的,却是那孩子的眼神。
野shòu般的眼神。
应该会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家伙吧。沈无昧想。
他没将所有疑惑都说出来,只看着凌霄的眼睛道:
“凌霄,月冷西只是个由头,前后时机拿捏得太好了,原先我还以为戥蛮无非是一己私仇,现在我却开始怀疑他身后另有指使。无论因为什么,都要分外当心。他已经到我们身边来了,这比什么都危险。”
凌霄立刻会意地点点头,危险其实一直都在,在天下这偌大棋局中,每一次落子都命悬一线,他们不过是尽力,也仅仅只能尽力而已。紧接着凌霄眼珠一转,冲沈无昧眨眨眼,笑嘻嘻探过身来道:
“既然你这么通透,那你去吧。”
想来去告诉李歌乐这件事的人还是沈无昧最适合了,至少他不会对这些事开不了口。
沈无昧撇着嘴瞪了一眼凌霄,满脸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”的表qíng,便叫他安心等月大夫回来,自己出了帅帐,牵着一直等在帐外的叶晓源,慢悠悠往李歌乐的营房走去。
这个钟点新兵大都在校场cao练,新兵营显得很安静,沈无昧径直来到李歌乐的营房外,jiāo代叶晓源等在门口,自己推门进了屋。
李歌乐眼下正呆呆坐在屋里冥思苦想,沈无昧告诉他的那些略羞耻的事让他不免坐卧不宁。
他可以对淮栖有非分之想么?那究竟是种什么感觉?
肢体的碰触对李歌乐来说并不陌生,小时候他常常撒泼打滚要淮栖抱着他,或是牵着淮栖的手出去玩,他以为那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。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淮栖有些抗拒这些碰触,他便也渐渐觉得难为qíng,类似的碰触越来越少,到现在,他都不敢再去摸摸淮栖,更不要说做那些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