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代银雀使龙蚩,是戥蛮兄长。”
这个名字说出来,果然达到了戥蛮预期的效果,没有人再对他发难,这就是他想要的?他就这么喜欢玩弄别人?
淮栖觉得气血上涌,暗自较劲地狠狠拽了戥蛮一把,但他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,或者说,他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所有可以与戥蛮抗衡的筹码。他明明应该是爱着戥蛮的,却越来越无法容忍他,他一言一行都让人失望心寒,甚至连那张脸上惯常有的桀骜笑意都让人厌烦。
淮栖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,众人也都没了笑意,李歌乐很快便被黑着脸的李修然叫走不知去说什么了,洛无尘和李安唐不放心便跟了去,凌霄与随陆鸣商同来的天策哥舒桓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,也慢慢往营里走,留下月冷西和身旁一脸担忧的陆鸣商,沉默地看着淮栖。
戥蛮一脸意犹未尽的得意笑容,斜斜挑着眼角看着月冷西,未等有人开口便自顾自道:
“这凉州营不比浩气大营,月大夫想来也不怕我在这里做些什么,看你神qíng似是有话对淮栖讲,不如放我四处走走?”
月冷西却像没听见他在说话,甚至根本没将他当个活人,纹丝不动仍看着淮栖,停了片刻转身便走。陆鸣商皱了皱眉,他与月冷西是自幼一同长起来的师兄弟,感qíng颇深,对他脾气秉xing自是十分了解,知道师兄这回真动了气,不满地看了一眼戥蛮,低声唤道:
“淮栖,怎么还愣着,真要你师父请你不成,快来。”
淮栖眼泪顿时掉下来,甩开戥蛮便同陆鸣商去追月冷西。
月冷西闷不吭声沉着脸自顾自走,却是冲着凌霄与哥舒桓的方向,陆鸣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哥舒桓扭头瞅见气势汹汹满面冰霜的月冷西朝他们过来也吓了一跳,差点以为是自己又惹恼了这位月师兄,下意识往后一闪,月冷西便站定在凌霄面前,单手往后冲淮栖一指,只说了三个字:
“你领着。”
说完便转身看了陆鸣商一眼,脸上总算露出些缓和之意,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凌霄忙不迭地点了头,一手揽过淮栖叫月冷西放心,又冲陆鸣商点了个头,只叫他二人自去叙旧不必挂怀,久违重逢的师兄弟这才相携走远了些。
几路人马各自叙旧的叙旧,训子的训子,倒是凌霄带着淮栖便不得与哥舒桓说太多,淮栖原先并未见过哥舒桓,加之有那些不愉快的事在先,比平日愈发安静拘束,弄得哥舒桓也撒不开欢,别别扭扭大半天儿才远远见洛无尘朝这边走过来。
洛道长一如既往的客客气气,无非客套几句,便看着淮栖道:
“淮栖,我有些话想问你,可否随我来?”
淮栖愣了愣,战乱时他曾与李修然将军和洛无尘道长同处营中,平日里常有往来,一直对这仙风道骨的无尘叔叔格外恭敬,连闲聊都很少,自然也不曾有太深入的jiāo谈,如今连师父都不肯与他多谈的事,无尘叔叔却要跟他聊?这未免让淮栖有些讶异。他点了点头,对凌霄和哥舒桓行了个礼,跟着洛无尘离开。
洛无尘侧头看了一眼默默跟着他的淮栖,轻轻叹口气。
就在一炷香前,李修然本打算回屋跟儿子好好问问怎么回事,却不料那孩子倔驴一般死活不肯说,这也就罢了,洛无尘万万没想到,那个从襁褓婴儿就被李修然捡回来养的最心爱的大儿子,方才在屋里竟会那样口不择言地顶撞李修然。
李修然不过多问了几句,既没想责备他也没想让他难堪,那孩子却张口说什么“十年都没管过我了现在来管还有什么用。又不是我亲爹!”被他妹妹推搡一把竟还赌气跑出去了,说得李修然着实伤了心,怎么哄都不吭声,硬是咬着牙才把难受劲儿憋回去。
洛道长又心疼儿子又心疼李修然,心想这么撂着终究是疙瘩,一双儿女在这里不过几日光景,若不把心结解开了,这一别又不知何年再见,怕都要后悔一辈子。不如由他出面去和淮栖聊聊,辕门前那时他瞅着淮栖像是也不怎么乐意,说不准他与那叫什么戥蛮的关系也并非是众人所想。
严格说起来,对于李歌乐喜欢淮栖的事洛无尘并不算看好,毕竟淮栖年龄比李歌乐大了不少,年轻人心xing不定,叉开的这些年岁谁也保不齐会发生什么,再加上月冷西心气甚高,对爱徒十分重视,从小到大呵护备至,俨然就是当亲儿子在养,也未见得就能瞧得上李歌乐。说到底,这事儿还得是看两个孩子怎么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