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撒娇和邀请,而且是小女孩式的,未免有些缺少风qíng。要是放在罗子君身上大概不太违和,毕竟她的心智可能始终停留在高中女生阶段,但唐晶?贺涵莫名安心许多,原来中了降头的不止自己。
“怎么,最近苦练煎鱼本领来着?”他望进唐晶眼睛里去,眼尾似乎含笑,微微扬起来些许。
她低头躲开贺涵的视线,不太熟练地娇羞着:“总要学两样你爱吃的菜才好意思当贺太太啊。”
贺涵突然后背一凛,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,抬起头来四下看了一圈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午夜场的观众本来就不太多,正稀稀拉拉地各自散去,他下意识地用眼神去找那些瘦而高的身影,却始终没找到意料之中的那一个。唐晶抬头正看见他怅然若有所失的表qíng,一颗心慢慢沉到更深,也更难触碰到的地方去。
“下次吧。都这时候了,我怕一折腾就天亮了,”贺涵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一下,“周末怎么样,嗯?时间充裕,管够。”
说起来真是贺涵神经过敏,周凯压根没那个闲心跟踪他。今天他正式和祥林嫂——啊不,罗子君,结了最后一天的帐,又被迫听了快一个小时“我真傻,真的”,这会儿正和老卓推杯换盏,并且成功地把老板的私房酒都掏了出来。
“也就是你,这要是别人,我绝对不舍得。”老卓左手如托满月右手如抱婴孩地捧出瓶威士忌,看那个架势像是要把独生子摔出去的刘备似的,“好东西,再过几年有钱你都没地儿买去!”
“这么金贵啊,那别喝了,我怕你明儿一早酒醒了再和我哭,”周凯随手剥了粒盐烤银杏嚼着,挑着一边眉毛坏笑,“我想赔你一瓶吧还买不着,你说你不白哭了嘛。”
“哪儿那么些废话,爱喝不喝,不喝滚蛋!”老卓从身后拎出两只威士忌杯来,“你买?你舍得买才怪!这瓶余市六千多呢好吧,我自己都舍不得买,还是贺涵送我的。”
周凯当即噎了一下,老卓只当他是被价钱吓着了,也没多想,郑而重之地要去开瓶,周凯伸手把他按住:“六千多的酒喝了我不得给你做牛做马啊?得了,挑瓶大吟酿就行,不用这么隆重。”
老卓差不多真喝到位了,眼神直不愣登地瞅他:“过这村可没这店儿了啊?”
周凯笑:“味蕾没打开,真不用那么好的。”酒标上有两行手写的字,他到底忍不住又细看了一回,繁体字,像是贺涵能gān出来的事,也算是字如其人吧。他装着不经意地问:“老卓你和他够铁的啊,认识好几年了?”
“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蹲苦窑呢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周凯叹了口气,眼睛圆圆的,里面的光却暗了一小点儿。
九
跟唐晶看电影那天是周三,第二天贺涵临时飞北京见了个客户不在公司,周五一早刚进门,前台的小姑娘就红着脸跟他说恭喜,还附赠好几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。
求婚的事贺涵从来没和别人说过,立刻就能想到是唐晶放的消息。他心里很不舒服,像吃了个苍蝇,面上只微笑着一点头,问她:“已经都知道了?”
前台不疑有他,掩口笑道:“这样的喜事还不一传十十传百?贺总定下什么时候请吃喜酒没有呀,我们红包可都准备好了!”
贺涵嘴角那点笑收敛了八分,是个似笑非笑的英俊表qíng:“这个嘛……还没定呢。”说完径自大步离开。
整个上午他办公室就没断过人,大半都是恭喜顺便套近乎的,快中午的时候CEO竟纡尊降贵亲自来了,先是和他闲闲聊了两句北京那边的进展,接着话锋一转也落到这件事上:“年底是要提个合伙人,我看唐晶这两年差不多也能独当一面了,要是她本人也有这个意思的话,是吧?反正出了娄子不是还有你帮衬嘛!”老板突然醒过神儿来,“……诶我说,你可别是奉子成婚吧?明年的大活我还指望jiāo给你们俩呢!”
贺涵满脸为难:“这事不急,但有件事我得说在头里,按理说夫妻不该同在一家公司,就算只是男女朋友其实也不太好……”他抬手止住老板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“没关系”,深明大义地接着说下去,“唐晶一个女孩子,能做到这个职位还是挺不容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