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二哥点头,心里恨恨:他妈的,笑得更讨厌了。
36 海水咆哮着快速倒退
季白被二哥拽过去单独说话,洪少秋远远站在树下,手里还握着刚才季白给他的半盒烟。他叼了根烟点着,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,白色软盒,没有任何标识,过滤嘴占到一小半,和他当年抽到的那次还不太一样,大概是部队特供?季白背对着这边,正低头乖乖挨训——挨训是肯定的,是不是乖乖的可就不一定了。洪少秋看着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,还要拧着脖子争辩几句,又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地笑起来,合着苦ròu计效果这么好!嘴角刚一扬,扯着颧骨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,他捂着脸心想:多少年没被打脸了,这笔账还得算在三儿身上,回头那是必须要讨回来的。
“……不是,哥,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大街上动手啊?”
季白的声音忽然高了些,洪少秋听到他后半句为自己打抱不平,赶紧捂着脸呲牙咧嘴地抽气,像是犯了牙疼。他闹出的动静不小,那俩人可能也听见了,季二哥脸上表qíng一僵,季白回头看他一眼,圆眼睛在夜色里闪闪烁烁的,洪少秋觉得他眼睛可真亮啊,好像里头有盏灯照着自己似的。然后季白很快地说了几句什么就走到他这边来,嘴角待笑不笑地抿着,歪着脑袋上上下下看他:“苦ròu计挺下本儿的啊?打我那会儿的能耐呢?”
洪少秋面不改色地扯淡:“那不是你亲哥嘛,我要还手了多不好。只要不伤筋动骨的,打了就打了,你放心,我不记仇。”
“嘁,我还当你能给我报仇雪恨呢,”季白懒得找打火机,gān脆凑过来和洪少秋对火,叼着烟猛嘬一口愤愤不平:“我比老二小一岁,所以从小就受欺负,一直到念了警校学了擒拿格斗,觉得可算能打回来了吧,结果还是gān不过他,上次咱俩不是打了一架嘛,我以为……”他又端详端详洪少秋脸上已经开始泛青的拳印,连笑带呛地直咳嗽,“我说实话你不生气吧?”
洪少秋摇头,季白于是兴高采烈地说下去:“我其实也早就想打你脸来着……盒盒盒盒盒二哥这拳的位置还挺好!”看洪少秋的脸有点儿变黑的趋势,季白指尖轻轻在他挨打的地方碰了碰,“洪哥你别生气啊,不是说不记仇么!回去我给你热敷。”
缉毒大队的单身宿舍是个很不起眼的五层楼,没有电梯,看着挺旧。季白没搞特殊,和队里所有没家室的大小伙子一样,住着不到二十平的单间,满满当当塞着chuáng、衣柜和桌子,半年没人住,桌面上落了老厚的一层灰。屋里剩下的地方就那么一巴掌大,根本容不下他们俩,洪少秋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,坦dàngdàng地掀开chuáng上盖着的旧chuáng单,坐着把鞋脱了,躺平笑道:“进门就上炕,我喜欢。”
季白在桌子下边翻出个没开封的电水壶,哼了一声:“我哥还是打你打得轻。”洪少秋大笑,挥手示意他赶紧去烧水。
他出门以后走廊上就热闹起来,说话的声音都惊喜jiāo加的,这个说三哥你回来啦,好家伙一出差就是半年多!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!另外一个接茬,说网上的视频我们可都看了啊,三哥这回你要泡上警花你得请我们吃顿好的!洪少秋侧耳听着,发现季白人缘也不错,没什么官二代的架子,满楼的人似乎都和他挺熟,那架势眼瞅着就要在楼道里开起欢迎party似的。
过了半天,季白一手拎着壶,另一只手拖着满满当当一个大号购物袋进来了,洪少秋在chuáng上翻了半圈,眼神玩味:“真有人叫你三哥啊?”
“那当然了,我在队里也算是一呼百应好吧。”季白把水烧上,找出两条新毛巾扔盆里:“条件不行,这边没有单独的卫生间,你将就着擦两把得了。”
洪少秋伸手招两下,季白刚走到chuáng边就被拉倒在他怀里,喉结上热辣辣地压过来两片形状温度都极其xing感的嘴唇:“早知道这么艰苦还不如就近开个房呢……”洪少秋舔着他T恤领口露出来的半截锁骨,“你这儿大概连个套都没有。”
季白使劲咬了一口洪少秋的耳朵:“好像你坚持带套了似的,这话你说着不亏心么。”
“有没有是一回事,用不用是另一回事啊!”洪少秋笑得特别无赖,季白刚想还嘴,水壶已经响了。他起身把热水倒进盆里浸湿毛巾,又尖着手指捞出来拧了七八分gān,往洪少秋脸上一扔:“快点敷,待会就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