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少秋那边倒是挺安静,背景里还能听到音乐声,显得这人说什么都像配乐诗朗诵似的往人心里头去:“你要是就为喝醉了散德行,在外边喝就不合适了,gān脆直接开房买酒叫外卖,爱怎么喝怎么喝,我陪着。”
洪少秋还没来,他已经喝了四五分醉。酒是街边小超市里的本地白酒,很便宜,也很容易上头,下酒菜是麦当劳买的薯条,凉了之后有点软趴趴的。一根薯条用一大口酒冲下去,劣质白酒辣得像是未经打磨的粗粝刀刃,一路刮过舌头喉咙食管,进到胃里就炸成一团火。季白喝的就剩个瓶底才仰头长出了口气,好像要把那些不平通通呼出去一样。
等到洪少秋进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在地上坐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季白,薯条吃了差不多一半,酒倒是喝了快一瓶。他过去在他身边坐下,季白没看他,但身体放松了些,靠在他肩膊上捂着眼睛:“你能什么话都别说吗。”
“能。”洪少秋拿过酒瓶子把最后那点都倒进嘴里,拧巴着脸呸了一口,“我就说一句啊,这酒真难喝,你居然也喝得下去。”
“好喝的酒谁不会喝,就是要不好喝,才能借酒浇愁。”季白拈了根薯条塞他嘴里,分不清到底是醉了没有,说话还挺有逻辑的。“打个比方,要是你身边有个同事,升得特别快,五年就混到你二十几年才到手的位置,眼看着就要和你平起平坐,你会不会特别恨他?”
洪少秋摇头,季白眉心皱着捉住他两边的耳朵牢牢按定,姿势像是端起一只双耳锅:“别晃脑袋,我看着晕,你还是说话吧。”
“那有什么可恨的,各凭本事呗,我一年破十八个大案子,不升我升谁?”洪少秋张嘴就来,说完了咂摸咂摸话里话外的意思,“让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,我好像是挺招人恨的。”季白就着姿势啃了洪少秋一口:“要是那人家里还挺有路子呢?你惹不起,也躲不开,到那时候你会怎么样?”
洪少秋叹口气把人搂怀里,季白眼神有点飘忽,焦距怎么对也对不准似的,由着洪少秋一下一下从后颈顺到背心,喃喃道:“洪哥,我是不是特别傻bī?谁都以为我就是下来镀镀金,就我自己当真了。”
“你们大队长给你小鞋穿了?”洪少秋声音冷下来,“挺有胆子的。”
“也不能说是穿小鞋吧,他不敢。”季白醉醺醺地笑,脖子软着,全凭下巴抵在洪少秋肩窝里支着头,“最多是眼看着我往沟里跳,即没伸手拉一把,又没告诉别人而已。”他伸手去摸他下身,隔着裤子攥住那个玩意儿撸了两下,侧过头去吻洪少秋嘴角,“……想做,来不来?”xing确实很重要,但他们之间不该只有这个,至少不该只靠这个来彼此安慰。洪少秋把人搂得更紧了点,季白低声重复一遍,近乎恳求,嗓子又哑又黏,“洪哥,我想做。”
“我不和醉鬼上chuáng,你先醒醒酒再说。”洪少秋吮他耳后的皮肤,牙尖叼起一点来又松开,皮肤下面的淡青色血管搏动得很快,下半句话在吮吸间隙里断断续续的,“——要是那时候你还能说出想做俩字儿,cao哭了别赖我。”
“他妈的,老子酒后乱xing你都不配合,没劲。”季白憋不住了,盒盒盒地笑着撒开手,这回货真价实地亲在洪少秋嘴唇上,觉着不过瘾又啃了一口,“洪哥,我再说句醉话吧……现在我是真有点喜欢你了。”
“这句肯定不是醉话,这得算酒后吐真言!”洪少秋摸摸他后脑勺,和哄小孩差不多,“调查得多久啊?要不跟我回北京玩两天得了。”
“不去,有什么好玩的,从小到大看腻了都。再说,我要是现在走那就更落人口实,肯定以为我是回去搬救兵了。”季白哼唧了两声靠在洪少秋怀里装死,“这酒真不怎么样……头疼。”
“下回喝点好的,”洪少秋给他揉太阳xué,手指有劲又温柔,“这酒估摸着都不到二十块钱,咱们季三哥怎么喝的惯啊?”
“你什么时候回北京?”季白站起来,把牛仔裤脱了,光着两条腿倒在chuáng上,闭着眼睛冲洪少秋勾勾手指头,舌头在嘴唇上很快地舔了一下,“过来陪我躺会儿,难受。”
洪少秋又开了瓶白酒,季白一共买了五六瓶,这是真打算过要喝死个谁。他仰头喝了几大口,差不多有个四五两的样子,然后满身酒气躺在季白旁边:“睡一觉吧。我知道你昨天没睡好。”季白嗯了一声,靠进他怀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