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人应该没户口,按无名氏处理吧,他也一直没和我说过他叫什么。”季白伸手把洪少秋鼻翼边gān结的一小片血痂拿掉,头还是有点昏沉沉的,“这回报告可算是得你写了。”
“我写我写。”洪少秋满口应承,季二哥在边上冷哼一声:“写个报告两张纸的事儿,为了让这架飞机飞过来老大得补多少份报告你知道嘛。”
“三儿的具体位置是我推测出来的,”洪少秋手搂到季白腰上去,“分毫不差。”
季二哥把那只碍眼的爪子拍掉:“你这就是拿三儿的命赌!”
“是,可我赌赢了。”
季白怒吼一声:“你俩能不能消停点!”大概是喊猛了,他觉着自己脑子里有个过山车没完没了地俯冲下来,赶紧冲亲哥伸出手去,“电话呢?我得趁没昏过去之前打个120。”
这话说完,俩人总算不互相掐了,齐心协力把伤员扶上车一路送去医院。季二哥道儿熟,负责开车,洪少秋摸了摸季白的手,大夏天里凉得跟冰块儿似的,嘴唇也一点血色没有。他害怕是内出血,隔着T恤去按季白肚子:“他给你打的什么药,知道吗?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了?这么按疼不疼?”
季白闭着眼睛蔫蔫摇头,半天才吭气儿:“就是觉着累,没劲。”
洪少秋担心得要命,尽量柔着声儿哄他:“马上就到了,你闭眼养会神,别睡着了。”季二哥眼角往这边斜一下,不声不响地把油门踩到最底。
军区医院的效率很高,先是做了全套血常规,然后做毒物代谢分析,半小时之后就得出结果:季白体内的药物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毒品,至于具体是什么还不能确定。医生看着手里的检验结果摇头,说有点像麻醉剂,其中的几种成分明显有松弛肌ròu的作用,但又似是而非,现在的治疗方案只能是建立深层静脉通路,血液净化,加快代谢,促进排出体内药物成分。等做完了颈静脉穿刺置管,躺在chuáng上的季白看起来有点……脆,洪少秋亲吻过很多次的侧颈皮肤里埋进一根导管,各种药物源源不断地输进去。他手指半蜷着去勾洪少秋的手,小声说:“其实我觉得没他说的那么严重,没事的,你去买套衣服,回头我想洗个澡。”
洪少秋把涌到嘴边的“不能洗”咽回去,弯腰摸了摸他的头顶,问还想吃点儿什么,季白摇头,指指门口示意他快去。他知道这是季白把自己支开,有话想跟亲哥说的节奏,没说什么就出去了。
“要是万一我上瘾了,送qiáng制戒毒,但是不能在云南,也别在北京。”季白第一句话就是这个,季二哥听得特别心疼,脸上还是在笑:“医生不是说了,不是毒品,你还想这个gān吗。输两天液就好了,别想着赖在医院就能逃了这顿打。”
“我才不逃呢。”季白圆眼睛转了两圈,“要打也是打你,怎么照顾弟弟的。”
“可拉倒吧,你现在还用我照顾?”季二哥轻轻弹了下他脑门,“怕是我上赶着照顾你都看不上。”
季白眯着眼笑:“二哥,再帮我瞒两天,要是我好了,领他回去一块挨揍,打两个人感觉就没那么疼了。”
“那我可帮不了你啦。”季二哥同qíng地摇头,“老头子刚才在飞机上,估计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吧?这会儿在家不定怎么火冒三丈呢。”
“……”季白无语地瞪了会天花板,“可能,也许,大概,光看见你们打架了?”
45 qíng深似海的不要脸,反过来说也行
洪少秋回来的时候屋里就剩季白一个人了。他屋里屋外的踅摸了好几圈,过来拉季白的手:“二哥这就走啦?”
“怎么,不走等着和你再打一场?你俩肯定犯冲,不然怎么见一次掐一次。”季白注意到他眉骨上的伤口已经粘了个邦迪上去,脸也洗过了,还换了件T恤,清清慡慡的,越发觉得自己浑身刺痒,看了一眼半满的输液瓶,朝洗手间指了指,“你扶我一把,我去冲一下,身上脏,难受。”
“洗澡肯定不行,”洪少秋从刚刚拎进来那个大购物袋里找出毛巾,“我给你擦擦身得了。”
看也看过,睡也睡过,按理说擦身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不算个事儿,但洪少秋那个擦法,又轻又慢,像季白是件什么名贵瓷器,劲稍微大一点就要碎了似的。毛巾湿了水,在皮肤上一寸一寸地擦拭拂抹过去,季白抿着嘴唇看了会儿就开始笑:“小时候每天晚上洗澡都是老大领着,一人发条毛巾发块香皂,规矩是五分钟内要洗好出来,”他看了看表,手腕在洪少秋手里晃dàng了下,“这都十分钟了,你才擦了一条胳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