赮毕钵罗略一诧异,因为他一直以为雨打萍对自己是很不待见的,毕竟幼时第一次见面,便是说再不相见。诧异过后,却是心中有喜悦流转,心cháo鼓动,似是血缘天xing在隐隐作祟。赮毕钵罗说道:“好。”便是坐于雨打萍身边。
指尖拂过琴弦,便是轻灵悠扬的琴音倾泻而出,不悲不喜,不急不躁,恰似山涧小溪,幽寂空灵;又似高山参云,大气广阔。雨打萍这千年之间的山水游历,悬壶济世,尽数融合在这空灵琴音之中。这一刻,雨打萍与龙玟终于彻底地回归为一,再无疏离。
“确实净神清志,只是其中总是隐隐有一丝的偏执异样,始终不肯散去。”赮毕钵罗倒是一语点出了雨打萍此时的问题。
“那份异样,是与吾神魂有关,暂时还解决不了。”雨打萍悠闲回道,似是神魂问题不过是小事,而后便笑道,“好了好了,听琴吧。”
万籁幽幽,声滴暗泉,琴音不辍,日渐天明。
雨打萍与赮毕钵罗在金瓯花园之中,一人弹琴奏乐,一人看书听琴,十分和谐。知道战后的蚁裳顾命缓步而来,雨打萍这才止了琴音,看向来人,笑道:“好友,你来了。”
“吾来却是有问题要问赮毕钵罗。”蚁裳顾命面罩之下,本应探不出qíng绪,雨打萍却是莫名听出了一丝的质问与不满,“昨夜那场战斗你没参与。”
赮毕钵罗收好书,站起身离开凉亭回道:“有很多事qíng不是参与了,就能解决问题。”
“但不参与者,就更谈不上解决。”
赮毕钵罗面向蚁裳顾命,解释道:“这样说吧,妖市是我的故乡,但故乡之中,对我最有意义的师父已经不在了,那妖市对我而言,也不过是一段可以淡看与遗忘的过去。一如小皇子,也是看淡了千乘骑大人的离去,不是吗。”
“你们,”蚁裳顾命声音之中略带怒气,“我不准你这样说,也不准你们这样想。对妖市,你们都有更大的责任!你……”
蚁裳顾命却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。蚁裳顾命的这一行为,引起了赮毕钵罗的好奇,赮毕钵罗问道:“我什么?”
“没事。”蚁裳顾命别过头去,似是理平qíng绪,而后看向赮毕钵罗说道,“我相信你的师父,一定不希望你是如此看待你的过去。他应该会要求你,对妖市要永远的忠心,不能反叛。”
“你究竟是谁?为何对我的师父,似乎有很深的了解。”
听到了赮毕钵罗的疑问,蚁裳顾命却是回头不再看向赮毕钵罗。语气之中是回忆,是自责,是叹息,道:“龙戬过去是妖市皇家之人,要知晓他并不困难。”
“所以你过去,也是妖市之人吗?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深海之中?还能助我们七元复生?”赮毕钵罗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,向着蚁裳顾命而来。
“因为我……”就在雨打萍以为好友终于肯告知赮毕钵罗自己的身份,好师徒相认的时候,却是听到,“我被人遗忘,遗忘了好久好久,到最后,我才意识到是我遗忘了本心。我用绵长的岁月,来诅咒我所恨的一切,直到真相大白,方知我的诅咒成了真,却恨错了人。助你们七元复生,能与雨打萍jiāo心相知,现在想来,或许是上天在给我机会。”
“什么机会?”
蚁裳顾命却是喃喃自语一般说道:“……一个放过自己,也放过他人的机会……”
赮毕钵罗却是听到着,十分激动,似是难以置信道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说放过任何人的机会。”蚁裳顾命却是自知自己方才走神失言,转身掩饰道,“包括自己。”
“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。”赮毕钵罗一时激动,上前一步走向蚁裳顾命。
“意思有差吗?”蚁裳却是不肯再看向赮毕钵罗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重要,现在进攻妖市在即,但素还真却一直迟迟未回,不知是否遭遇危险。”面对不愿回答的问题,蚁裳顾命一如既往地转移话题,虽是老办法,却是对赮毕钵罗十分管用。
“我相信素还真的能为。”果然,赮毕钵罗被转移了注意。
看到赮毕钵罗被蚁裳好友轻易左右,雨打萍不知该是叹息赮毕钵罗这个兄长的单纯好骗,还是该反思自己心思复杂,八面玲珑,便起了身,走向二人道:“好友啊,你来此的目的,怕是不仅仅为了询问赮毕钵罗不参战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