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事,我们这便前往苦境。”
恶海涛涛,太艎独行,平静的海面下,暗藏汹涌波涛,似要在一个不经意间,便要吞噬天下。遥遥相对,远处另一艘太艎相对而来,虽是海路宽广,却是狭路相逢,针锋相对。船上,雨打萍被龙戬单臂抱起,两双眼望着对面来船,那船上正是红冕七元之一的赦天琴箕。
龙戬先打破沉默,运功扬声,响彻暗海:“苦境,烽火将起。”
“如果回不了头,那就以绝弦候命!”赦天琴箕虽是女流,却是态度坚决,一手拨弦,四病船琴音攻袭来,倏地弦破千层làng,指挑地狱勾音,万鬼狂啸现行。赦天琴箕十指连发,yù以邪试魔,却不想对面正有邪魔克星,雨打萍的存在。
雨打萍端坐龙戬怀中,魂魄为琴,曲动无弦,声清色正,一念心间,则创万象生息,动摇天地玄huáng,海破暗夜,日光陡现,将赦天琴箕邪音破碎。正邪相对,邪音难破正清。赦天琴箕见首攻不利,转而继续扯动琴弦,功体满运,长发飞扬,纵使不敌,也要一阻龙戬入苦境前路,只为不让昔日恩公陷入魔心深种的境地。
昔日恩义,今朝如何了?海上jiāo锋,激起的千层碧làng入心海翻腾。赦天琴箕奏起阎王三更响,顿时海面鬼气冲霄,无边野làng,席卷一切。
四海沉波,收声于尘。
海面之上,赦天琴箕所乘huáng金太艎四散裂碎,而龙戬与雨打萍所乘巨船,因有青丝絮连续而尚可航行。雨打萍心中疑惑赦天琴箕为何拼死阻挡,便运青丝絮将人拉扯上船,想要细细闻讯。龙戬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味,便任由雨打萍放手做。
huáng金太艎之中,不见剑拔弩张,却有琴音怨怨,说qíng动心,婉转述说:
“飞燕去时,怨节风不与天长,只见石烂。憔悴岸边唱,雨打淋漓,不与时晴。盼长聚,风雨jiāo侵,白了红颜双鬓。”
雨打萍听得琴曲末调,自袖里乾坤之中取出普通五弦琴,变调转思,将一曲qíng怨奏出了清正豁达,通天地变化繁简。雨打萍一边转调奏琴,一边轻声吟唱道:“多qíng自古,恨天地拆分造化,不见心囚。响奏无心曲,清浅缘随,不困执着。道洪荒,神仙本心,破了执障迷幻。”
赦天琴箕收了琴音,看向雨打萍道:“阁下琴音清正,通透豁达。”
雨打萍也说道:“你的琴音,哈,与你人一般,看似冷清,其实多qíng泛滥。”
“多谢谬赞。”赦天琴箕礼道,“也正因为这份滥qíng,才让我们有机会坐在此处深谈。”
“你玉石俱焚之势,让我不得暂且停留了,为何不放弃呢?”龙戬问道,“你并不知晓玟儿会出手救你,难道,你以为我还是以往的龙戬吗?”
雨打萍一听龙戬唤自己玟儿,心中对蚁裳的念想登时加剧,不由晃神,手中一紧,崩断琴弦。赦天琴箕听得异响,也不分散注意,对龙戬回道:“在琴箕心中,龙戬不曾存在过。琴箕的生命中,从来就只有深海中的那名恩人。”
“十分老套的恩qíng说。”
“当新词说服不了人,老套就是经典。”
“你想说服我什么?”龙戬将雨打萍拉过身边,问向赦天琴箕。
“说服不敢,只是说说我这段时日的心qíng。如果当初不是你让吾回阳转生,琴箕焉有弥补生命缺憾的机会?而如今主宰你也正在生命的岔路徘徊,琴箕怎能放弃,人你沉沦?”
“那在这个岔路口,你认为走上哪一条路,才不是沉沦?”龙戬听后,沉默片刻,缓声问道。
“回头。”冷静的两个字自琴箕口中而出,掷地有声。
“哈,”龙戬嘲笑道,“回头?回到妖市,这人生就恢复如常吗?”
“琴箕所指,回到初心所在,从错误点修正自己的路。”
“悲剧的始终点是在何处,我已分不清了。或许龙戬当初就该葬身大海之中,那也不会有今日妖市的悲剧。”龙戬所言之中,似乎渐生死意,却是转念一变,心中燃起怒火恨意道,“不过在回到大海之前,我要将这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一收拾!葬魂家族让妖市堕落无间,我要他们血债血偿!”
“不可!”雨打萍捉住龙戬的衣袖,皱眉说道。
“不可,葬魂家族害死我妖市多少百姓,带走了我多少过往故人,为什么不可!”龙戬说着,周身魔息洋溢,一如此时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