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逊摇了摇头,黛绮丝咳嗽数声,道:
“谢三哥,当年你我的武功,高下如何?”
“四大法王,各有所长。”
“今日你坏了一对招子,再跟老婆子相比呢?”
“你要恃qiáng夺刀,是不是?谢逊有屠龙刀在手,抵得过坏了一对招子。”
谢逊昂然,他嘘了一口长气,向前踏了一步,一对失了明的眸子对准了黛绮丝,神威凛凛。殷离瞧得害怕,向后退了几步。黛绮丝却佝偻着身子,撑着拐杖,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,看来谢逊只须一伸手,便能将她一刀斩为两段,但她站着一动不动,似乎全没将谢逊放在眼里。
张无忌曾见过她数度出手,真是快速绝伦,比之韦一笑,另有一分难以言说的诡秘怪异,如鬼如魅,似jīng似怪。此刻她和谢逊相对而立,一个是剑拔弩张,蓄势待发,一个却似成竹在胸,好整以暇。张无忌心想她排名尚在我外公、义父和韦蝠王之上,武功自然十分厉害,不禁为谢逊暗暗担心。但听得四下里疾风呼啸,隐隐传来海中波涛之声,于凶险的qíng势之中,更增一番凄怆悲凉之意。两人相向而立,相距不过丈许,谁也不先动手。过了良久,谢逊忽道:
“韩夫人,今日你定要迫我动手,违了我们四法王昔日结义的誓言,谢逊好生难受。”
“谢三哥,你向来心肠软,我当时真没料到,武林中那许多成名的英雄豪杰,都是你一手所杀。”
“我心伤父母妻儿之仇,什么也不顾了。我生平最不应该之事,乃是连发一十三招七伤拳,击毙了少林派的空见神僧。”
黛绮丝凛然一惊,道:
“空见神僧当真是你打死的么?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等厉害武功?”
她本来自信足可对付得了谢逊,此刻始有惧意。谢逊道:
“你不用害怕。空见神僧只挨打不还手,他要以广大无边的佛法,渡化我这邪魔外道。”
黛绮丝哼了一声,道:
“这才是了,老婆子及不上空见神僧,你一十三拳打死空见,不用九拳十拳,便能料理了老婆子啦。”
黛绮丝走上几步,抚着一块大石,缓缓坐下,说道:
“昔年光明顶上,只有阳教主和你谢三哥,我才瞧着顺眼。做妹子的嫁了银叶先生,唯有你们二人,没怪我所托非人。”
谢逊也坐了下来,说道:
“韩大哥虽非本教中人,却也英雄了得。众兄弟力持异议,未免胸襟窄了。唉,六大派围攻光明顶,不知众兄弟都无恙否?”
“谢三哥,你身在海外,心悬中土,念念不忘旧日兄弟。人生数十年转眼即过,何必老是想着旁人?”
两人此时相距已不过数尺,呼吸可闻,谢逊听得黛绮丝每说几句话便咳嗽一声,说道:
“那年你在碧水寒潭中冻伤了肺,缠绵至今,总是不能痊愈么?”
“每到天寒,便咳得厉害些。嗯,咳了几十年,早也惯啦。谢三哥,我听你气息不匀,是否练那七伤拳时伤了内脏?须得多多保重才是。”
“多谢贤妹关怀。”
“谢三哥,既然你是不肯将屠龙借给我,那妹子也只好自己动手了,还请三哥不要怪罪啊。”
黛绮丝咳嗽几声,殷离在一旁扶持着她,谢逊则站在两人对面。
“妹子,此战无论胜负如何,三哥都只求你帮三哥把无忌孩儿带来,让我见上他一面,这样三哥便是死也无憾了。”
说完谢逊便摆出一个起手式,黛绮丝也推开殷离,举起手中的拐杖这两人本同在明教,彼此武功套路一清二楚,不过中间数十年未见,又有些陌生了,不过皆是武功大家,自然无所畏惧。只听谢逊一声大喝便已挥出了手中屠龙宝刀,黛绮丝深知屠龙刀锋利,只得避其锋芒,手中拐杖也挥得生风。
谢逊的武功走的乃是大开大合的套路,而黛绮丝则是如鬼魅般难以捉摸。两人本是谢逊武功更高一筹,但他虽手握宝刀,但毕竟瞎了双眼,黛绮丝兵器比不了谢逊,但她身法过人,诡异难寻,又耳聪目明,再加上对谢逊颇为熟悉,因而一时间竟占了上风。
张无忌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,唯恐谢逊失手落败,又见黛绮丝将谢逊往针阵处引,那尖针在夜色中泛着莹莹白光,看得甚是渗人。谢逊闻音识人,与黛绮丝打得不分胜负,在适应了黛绮丝的路术后渐渐改变了局势,不仅与她势均力敌,甚至数次bī得黛绮丝后退闪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