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克——”
他放声大哭起来,冻得发红的小脸被脏手揉花了,样子很可笑。
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,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,我知道等待我的,将是无穷无尽的牢狱生活,或者,死刑。唯一的牵挂就是马修,不过我不用担心,他从来都会很好地照顾自己,也许没了我这个累赘在身旁,他能活得更轻松快活。
冰冷的手铐锁住了我的双手,我跟在探长身后,默默舒了一口气——不觉得一点沉痛,因为自己罪有应得,反而有一种畅快的解脱感。
或许,在我的潜意识里,早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?
凌晨三点。
回到警局后,弗朗西斯马不停蹄地对我进行审问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他点燃了一棵粗大的雪茄,在审讯室里,聚光灯灼热地打在我脸上。
“马克。”
“是真名字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真名叫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警告你,不要和我耍花样!”他的大胡子上下抖动着,看起来有些滑稽。
“警官,我不敢。来到罗马之后,马修叫我马克,来到罗马之前,有人说我叫萨维奇,但我觉得那也不是我的名字。”
“有什么证明?”
“我chuáng下的箱子里有我的证件,萨维奇,罗马日报社记者,我有记者证。”
“可你为什么说这不是你的名字?”
“警官,我想我可能患了失忆症。”
“哼,来这儿的人都会这么说。”
“警官,我没有骗你。在来罗马之前我应该在西班牙的马德里,发生了一场意外——我从斗牛场的看台上摔了下来,得了脑震dàng,暂时xing失去记忆,如果你不相信,可以去马德里医院调查。”
“好吧,”他站了起来,慢慢地踱到我背后接着问:“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?”
“没有动机。”
“没有动机?那就是纯粹杀人取乐了?”
“取乐?我不认为有什么乐趣,我根本不想的。”
“那些人和你有仇吗?”
“不,我是在梦中杀人的……我会经常在夜里做恶梦,杀人的梦,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场梦,当我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在chuáng上了。至于我究竟gān了什么,也是刚刚才知道的。”
“哼哼,你倒是把罪责推卸得一gān二净。”
“警官,如果我要推卸罪责,我就不会乖乖地跟你回来,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,我是谁,我为什么会杀人。”
他沉思了一会儿,掐灭雪茄当机立断地说:
“你该去法医那里做一个鉴定。”
“鉴定?我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,除了感冒。”
“不是生理……”他笃定地下结论:“而是心理,以我丰富的从业经验来看,你jīng神上一定出了问题,应该是患上了夜游症。”
法医的检验报告隔天就出来了。
弗朗西斯告诉我,我脑部确实遭受了严重的创伤,不但失去记忆,而且还患上了夜游症。
“夜游症就是我会在夜里gān一些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勾当?”
“是的,例如杀人,而且是潜意识的,你自己也不知道gān了什么。”
“所有的夜游症患者都会去杀人?”
“当然不是。这与患者的生活经历有关,正常qíng况下释放不了的yù望,就会通过这种潜意识状态,喏,类似于催眠,去达到目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的yù望就是杀人?”
“这就要问你自己了。你有没有很想杀的人?你有没有和人结仇?或者你最重要的亲朋好友被害死了,在你心里便被埋下了仇恨的种子,这种仇恨一时无法宣泄,就会通过某种极端的方式释放。又或者……是因你的过错而导致亲人死亡,背负这种沉重的自责,jīng神就会发生扭曲,你每天不停地悔恨、自责,其实在无意间给自己下了暗示……”
“暗示?什么暗示?”
“你希望通过犯罪这一方式让自己被惩罚,然后在jīng神上获得解脱。”
“!”
酒,啤酒,葡萄酒,白兰地,威士忌,烈酒,酒jīng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