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他的眼睛,bī迫他轻佻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,他不得不把眼睑垂下,不安地在嘴边的牙签上晃来晃去。
我走到他跟前,把身体俯在下去,这样我们的脸只相距几公分,我可以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,相信他同样可以感受到我的。
我抬起手指拨开他脸庞的碎发,让他的轮廓更清晰地呈现,我更加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,而他的面部却僵硬了。
他把双手藏在裤袋里,就保持这样的姿势,一动不动地,沉默地与我抗争着。
我的手滑到他的嘴角,把那根牙签抽了出来,这样他失去了唯一的凭借,他再无法保持风度和努力维系的平衡。
他用力拍向餐台,突然像豹子一样咆哮。
“我是我!”
这样激动的后果,就是伤口被牵动而撕裂,他深深埋下头,手按在伤口上,脊背起伏着,白色的桌布在另一只手中被揉皱,看上去却像紧握一枝洁白的百合。
而我呢?
在成功激怒他我又做了什么?
我镇静地对他说:“我去叫护士来帮你重新包扎伤口。”
我又一次害得他受伤,却还保持着高傲的姿态,不肯跪在他面前,求他宽恕我,求他让我重新去爱。
果然被他说中了,我是一个胆小鬼。
他没有再次抬起惊愕的双眼,也许他已经习惯了我的“无qíng”。
“不用……”
他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,弓着身体,一步一步向楼梯走去,没用任何人的帮助。
他不再依赖于我,我是该高兴,还是失落?
我叫了护士上楼,自己则在门fèng里悄悄窥视。
护士挡住了我的视线,我看不清他身上的伤痕,如果他是佩洛,他的身上就该有斗牛时留下的难以抹去的伤疤——就如我在他心上刺下的伤疤,如果他是,那就应该还在,如果还在,他就不能抵赖。
我的爱到底是qiáng大还是懦弱,至今仍难以衡量。虽然我决定了赎罪和忏悔,但那就代表了我爱吗?如果我不顾一切地拥抱他,在他耳边和唇边哭泣,那就代表我爱吗?
我该怎样去爱?
佩洛的伤势一天天地好转,我也基本恢复了记忆,教父迫不及待地需要增加人手了。
他把我和佩洛叫到了跟前,对我们说:
“皮耶罗,麦克,我的儿子们,作为父亲,我本该是你们得以依靠的大树,可是虽然我的心足够qiáng大,体力却不允许我整天奔波在外,而你们年富力qiáng,应该去外面闯dàng。帮里的事务只jiāo给qiáng尼我不放心,维托虽然足智多谋,但他毕竟不是我的儿子,为了让我更安心,我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,替我管理K帮,从明天起,就让乔治协助你们,帮我分担一些烦恼吧……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,你们不会拒绝吧?”
我沉默不语,佩洛则立刻答道:“当然,父亲!”
教父又询问我的态度,我无奈,只好点点头:“是,父亲。”
这么多年来,我已经习惯了他所谓的“请求”。
他很满意,身体靠在椅背上,完全放松了。
“麦克,上次的事你太不小心了,让自己受了伤,我可不想用自己孩子的命去换别人对我的尊敬。”
“我以后会小心的。”
佩洛乖巧的模样让我吃惊,我以为这辈子他只会依照自己的本xing活着,没想到他学会了戴面具。
“嗯,塞特罗德的女儿这回可以安心在地下长眠了,□她的凶手再无能使用那东西……不过麦克,我们也因此得罪了D帮,他可是老D的亲弟弟,你做好被寻仇的准备吗?”
“一瓶伏特加。”佩洛打了一个响指,“我只需要一瓶伏特加。”
佩洛先出去,教父把我送到书房门口:
“皮耶罗……”
“什么,父亲?”
“麦克他还太年轻……”
我立刻心领神会地笑笑:
“我向我自己发誓:无论何时何地何种qíng况,我都会保护他,即使将xing命奉上!”
战争
罗马市区的一家名叫“战争”的地下夜总会,佩洛是这里的熟客。
不单单是因为夜总会够隐秘——由一家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地下军火库改建而成,还有穿着迷彩比基尼戴着海军帽烫着大波làng风qíng万种的舞女。到这里来的每一位客人在进门后都会被派发一枚亮光闪闪的七彩“勋章”,出手越是豪绰的客人就会获得越多的勋章,这也代表了他越受欢迎,将会得到最xing感舞女的“赏赐”:或是在台上众人面前上演法式热吻三分钟,或是与美丽的“二战女郎”激qíng热舞一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