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钟后,弥撒结束了,等人全部走光,我们来到了那个神父面前。
“冈察洛夫先生……”
他正低着头整理经书,棕绿色的头发抿得整齐,当他抬起头时,一双同样“整齐”的深绿色眼瞳闪过一丝戒备,瘦长的脸庞,两颊有些凹陷,皮肤发黑,但两颊和下巴的胡子刮得很gān净,年纪大概四十出头。
他迅速扫了我们一眼,平静地说:
“年轻人,我的教袍还没有脱下,请仍然称呼我为‘鲁本神父’。”
维托诧异地看了看我,然后识相地改了口:“是,鲁本神父,早上好……是马科?卡帕雷拉介绍我们来找您的…”
他忽然抬起左手,阻止了维托的介绍,谨慎小心地把圣经平放进一只黑皮公文包内,然后把胸前的十字架和教袍也脱了下来,整整齐齐地叠好捋平一起放了进去。换上皮外套之后,他向身后的耶稣像深深地鞠了一躬,在胸前闭眼默划了一个十字,对我们说:
“现在是冈察洛夫先生了,我们换个地方说话。”
他拎起公文包快步向后门走去,我和维托对视了一眼,也跟了出去。
在路上,不等我们说话,他就滔滔不绝地反问起来:
“觉得奇怪吗?”
“啊?什么?”
“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像好人的人去做神父?”
“这……并没有……”
“不过是帮朋友临时客串,真正的神父回家看老妈去了。”
“老妈?”
“不要怀疑,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。”
“这个当然。”
“我要很小心才能不被他们认出来。”
“谁?”
“还能有谁?啊哈伙计,有火儿吗?”
维托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,给他点上烟。他又快步走起来,我和维托加紧脚步以防被他落下,还要分担一部分注意力不撞到行人和障碍物,一部分注意力捕捉他时不时跳跃的思维。
“冈察洛夫先生,关于克拉莫,我们想……”
“等等!”他突然停住脚步,望着街边的一家门口排起长队的批萨店出神,朝地上啐了一口道:“他妈的,老子最爱这家的马格丽特,偏偏这么多人!”
这叫说者有心,听者也有心。我立刻冲上去跑到队伍的最前头,因为cha队,我用了5万里拉换了一份价值只有不到3千里拉的马格丽特,不过这招果然奏效,冈察洛夫走路的速度明显放慢,而且还忍痛割爱,分给我和维托一人一小块马格丽特。
“这饼真他妈好吃!”
等他饱餐之后,我们又提到了克拉莫,他还是不太愿意多讲,坚持要我们陪他去做一单买卖。
“我得去趟珠宝店。”
“您要买珠宝?送人?”
我身上没带太多的钱,如果这家伙要是想让我拍马屁拍到狮子大张口,我决定立刻放弃这条能进克拉莫的唯一线索,总会有别的办法的。
“蠢猪才把钱白白送人呢!”他挥挥拳头说道:“达里诺那臭小子欠了我的钱,用他老妈的钻石耳环抵债,我手头也紧,又没老婆,不如拿到黑市上去卖。先到珠宝行打听打听行qíng。”
我随口说了一句:“不如先给我看看,珠宝鉴定我略通一二。这样万一是赝品,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下丢了您的面子,而且鉴定也要另外付费的。”
“你也懂鉴定?”
“真假还是能分得清。”
他重新上下打量我一番,把烟头随手扔在马路边,从里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金丝绒小袋子jiāo到我手上。
“看看你的能耐。”
我从袋里子倒出钻石耳环,款式很老旧,但是做工很jīng致,水滴型,中间一颗大概一克拉的大钻,四周镶着6颗小钻,放在阳光下,光泽净度和纯度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,可惜,假的始终是假的。
我把耳环放进袋子jiāo还他手上,肯定地说:“仿制得很好,如果拿去卖,也许能够以假乱真,可惜,假的真不了。”
他狐疑地从袋子里重新掏出耳环左看右看:
“真假我也不知道,你怎么说都是了?”
我笑道:“不信您可以拿到珠宝商那里去鉴定,鉴定费用我来出,如果不是假的,随您怎么处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