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峰道:“正因臣两国都曾到过,知道外人的土地如何好法,也比不过自己家乡。南人住不惯北方,北人却也不爱南方,上天已这般定了,皇上,你又何苦要更改他呢?”
耶律洪基森然道:“然则你是要抗命了?在你心中,你的父母之邦,朕这个结拜兄长,都比不得那些南蛮子要紧了?”
萧峰身子一震,亢声道:“臣只知自来兵无必胜之道,两国jiāo兵,死的伤的生灵涂炭,谁也逃脱不开。皇上如此恩义,将国家安危、契丹儿郎的xing命都jiāo到了萧峰手上,我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难在前,却不理睬。皇上,耶律大哥,那南征之意……请你收回了罢!”
耶律洪基听到这里,眼中也多了几分震动。略一沉吟,忽然笑道:“萧兄弟的心意,我都知道了。但若是朕告诉你,今番决意出兵,便是因为朕……已经有了这必胜之道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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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紫道:“那耶律洪基说,宋国的雁门关守将不知用了什么法儿,全关上下都投到了辽国来。只要辽军南下,那边便开关放行,就是他的……必胜之道了。”
辽据燕云十六州,又以骑兵为盛,举兵之时,总是自燕赵平原奔驰而下。澶渊之盟后虽无jiāo战,宋军主力仍是驻于瓦桥、益津、淤口诸关一带。而代州雁门背倚山势,据有天险,易守而难攻,驻军之数便大大不如,连着周边府路都没了什么战备。若是此地砉然dòng开,辽军直入,那必胜之道便当真不是虚言!巴天石惊道:“宋主别个不论,对武将看得极严。耶律洪基再有手段,也用不到宋将身上。又有什么人,能在宋国眼皮底下将这一座关都算计成了?”
阿紫恨恨地道:“我还在他家住过几日,那时知道,就该把我的极乐刺穿心钉统统给他用上!哼,哼,就是那个与姐夫齐名,叫什么北乔峰,南慕容的……”
大理众人脸色剧变,异口同声地大喝道:“……慕容复!!!”
第十一回 听四面边声 楚歌频作 3
当日惊变,大理段氏只差一线,便叫慕容复bī到了亡国灭族之境。这人的名字此刻说来,仍只觉不寒而栗。巴天石朱丹臣等对视一眼,都知凭自己这些人的本事,万难想得出他是如何用计,巴天石急忙问道:“阿紫姑娘,你方才道不曾听得耶律洪基言语。这些、这些国家大计,你又如何得来的?”
阿紫听人有疑她之意,若在平日必不肯gān休,但这时一心念着萧峰,眼圈一红,又流下泪来道:“是姐夫手下的人……”一面抽噎,将萧峰被自己骗得饮了毒酒,城上被擒之事尽都说了,道:“那个穆妃,原本做的……是辽国的太巫,我还道她真有本事,原来、原来……休要叫我再见了她,哼!”狠狠一咬下唇,抹了抹泪水,又道:“我想着他们不知将姐夫关在哪里,偷偷再回南京城去,全城却都禁严了……幸好撞上了那个耶律莫哥,这人倒有些良心,将我在他府上藏了几日,又和南院的人日日去打听姐夫消息。这些事都是他与我说的,又带了我出城,叫我寻人来救姐夫……”
原来南院众将的家人皆在南京,战事一起,首当其冲,内心深处实在并不愿去攻宋。耶律莫哥更知上命紧急,出兵便在明年年初。而契丹旧制,正月例不兴兵,军卒们背地里都生了怨言,皇帝却不理会。心想若叫那些南人救了萧大王去,士气必摇。到了那时候,或许皇帝的心意便能稍改亦未可知。这些话,却是不便对阿紫说出来了。
段誉虚竹都跳起身来,大叫道:“我们现下便去!”段誉道:“巴叔叔,朱四哥,那些仪仗侍卫都叫他们回国去罢。你们几位和我一起,快去南京!”虚竹道:“我这便去叫三十六岛、七十二dòng那些人马!大伙儿一起……”
巴天石一步跨前,大声道:“先生慢着!”转头向段誉道:“世子爷慢着!莫要忘了,你和虚竹子先生现下身份非同寻常。南京城中只消有一个认出了你二人,便等如是大理、西夏两国公然对辽宣战!我大理路远,西夏却近在眼前,辽兵朝发夕至。何况眼下国主病重,公主殿下又怀了身孕,一步之错,便是千万人的生死!若萧大王知道,他也……也是万万不会答允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