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场争斗言明是以武赌胜,一品堂若败,需jiāo还打狗棒,三年不得再履中土;丐帮若败,则不免要在一品堂手下俯首听命。丐帮三老qíng知攸关本帮生死荣rǔ,轻忽不得;个个抖擞jīng神,奋力进击。群丐见三长老渐占上风,互相看去,不由都面带喜色。
忽听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吴长风鬼头刀落地,手臂已为云中鹤钢抓剐中,鲜血淋漓,踉踉跄跄向后便退。
这一下变出突然,人人都是大出意料,明明见得是吴长老稳占上风,如何眨眼间便形势逆转?
宋长老瞥眼看见,急忙提一口气,要bī退叶二娘过去看个究竟,岂料一运气间,竟觉周身酸软,用不得力,宛然是中了悲苏清风的迹象,不由心下大惊。
要知丐帮上次在这天下第一迷药上吃了大亏,此番乃是有备而来,早派帮众在山麓四边布下阵势,放哨巡风,绝不容西夏人再有暗中放毒之举。此时这悲苏清风之毒却是从何而来?
原来叶二娘甚是狡诈,早将那悲苏清风的毒水涂抹在刀刃之上,风gān之后,原有那股刺鼻气息已减,药粉却在动手之际随风散布,实是伤人于无形的yīn狠手段。云中鹤亦用此法,果然轻易便伤了吴长老。只有南海鳄神生xing憨直,两人恐他露出破绽,此事并未与他说知,故而陈长老所幸未遭暗算。
宋长老手脚酸软,铁锏登时迟滞,惊怒之下破口骂道:“兀那婆娘暗中放毒,好不yīn险!”叶二娘咯咯笑道:“长老可是上了年纪,糊涂起来了,咱们是天下有名的恶人,不知要讲的哪一门子信义?”语声轻柔,手下却丝毫不软,腕子一转,薄刀便向宋长老颈中砍去。宋长老心知不好,yù待横锏招架时,手臂又哪里提得起来。
一时间赫连铁树得意冷笑,□□海又惊又喜,丐帮众人齐声惊呼。奈何陈孤雁兀自在与南海鳄神力斗,数名八袋弟子都在抵敌云中鹤,抢救吴长老,竟是分身乏术。其余帮众便yù上前,然而以他们的武功,又如何抢得在叶二娘之前相救?
眼见宋长老不免一刀之厄,猛地里白影晃动,场中忽地多了一人。
这人已在场边山坡之上站了多时,众人全神观战,竟无一人发觉他何时来到。此时他见宋长老危殆,方才一跃而下,直如白虹经天,迅捷已极。叶二娘一刀已落,竟不及他人来的快速,被他一步踏入,挡在宋长老身前。这一下落足正是刀法中空隙所在,叶二娘那薄刀本是圈转回砍,此时却被撩在了外门,不及收回;同时眼前一花,一样兵刃已向她面门袭来,只觉劲风扑面,触脸如割,呼吸为之一窒,大惊之下不及多想,急忙踊身后跃,直退出去两丈来远,方才立定脚步,定睛观看。
一看之下愈发惊异,原来那一招之间便bī退了自己的,并非什么兵刃,只是一支湘妃竹骨的小小纸扇。
持扇之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,戴一顶卷糙龙纹半月银冠,穿一袭挑丝绣梅白苎长衫,披一领真红穿花织锦披风,面目俊美,潇洒闲雅。这时随手将折扇一合,向众人颔首为礼,微笑道:“在下慕容复,不请自来,请诸位多多原谅。”
众人听他报名,不由都惊噫了一声。此时场中诸人均已停手,各自跳出圈外。南海鳄神歪了头,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慕容复,他曾见过段誉所扮的假慕容,难以分辨,索xing一并发作道:“小子,你姑苏慕容家真是爱管闲事!老子和丐帮的叫化儿们玩玩,关你屁事,又要你来cha手!”
慕容复含笑道:“天下事天下人管得,何况诸位驾临江南,在下算得半个主人,中原武林同道有难,在下岂能置身事外?却又如何说得上是闲事?”
南海鳄神听他说话文绉绉地,愈发气闷起来,怒道:“你分明是故意和一品堂作对!莫要仗着会两招我师父的凌波微步,就不把老子们放在眼里!”他虽是粗人,倒也有两分心计,料想不是对手,便存了个同仇敌忾的主意。
慕容复心下明白,也不说破,只淡淡笑道:“尊驾此言差矣,在下与贵堂无怨无仇,是贵堂扰乱中原武林于先,尊驾同伴暗箭伤人于后;诸多事端,皆自贵堂而起。这‘作对’二字不敢领受,原璧奉还。”
南海鳄神无言以对,只恼得摩拳擦掌,便yù上来动手。
这时群丐已将吴宋二长老抢回本队。三长老听慕容复如此说法,想到过去颇有误会,不由颇为抱愧,都过来向他施礼道:“慕容公子,多谢两次相救,丐帮上下同感大德。”慕容复含笑还礼,只道:“长老太谦了。是对方偷施暗算,在下不过适逢其会,这等称赞,愧不敢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