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一震,不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。慕容复淡淡一笑,抬手指着帐中当地那张巨大的战场沙盘,双眉一轩,悠然道:“只要我们便在五个月内拿下阻卜,那……不就成了么!”
这话出口,众辽将先是一愣,继而面面相觑,脸上立时都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。
刚才说起萧迂鲁事的将领名唤耶律葛,是行伍出身,征战多年、xing子最急,这时忍不住又大声道:“慕容公子,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。那阻卜军要是说拿下就拿下了,大伙儿哪个还耐烦在这里罗嗦,早上马冲杀过去了!”那几员骂乙辛骂得最凶的辽将也是火爆脾气,听他一说,都跟着点头,虽然没说出口,脸色却分明透出了“你一个南人懂得多少行军打仗”的意思。
连耶律莫哥也觉不妥,劝道:“慕容公子,你生长南方,想是没见识过阻卜军。战阵征伐,务须详加谋略,不要一语轻断的为是!”
慕容复听着,却也并不急于出言解释。萧峰则一面听,一面暗自思忖,这时方道:“莫哥,那么以你看来,此次征伐当如何调遣才是上策?”
耶律莫哥回道:“大王,我军挟新发之锐,宜先下一城,以壮军威。目前上策,是急赴胪驹河救援被困的兄弟;那时合兵一处,兵势大胜,便可向西北收复皮被河城。不久冬日将至,有了城池为凭,再设法解缺粮之危,方可一举破敌。若急于求成,怕是反而为敌所趁。”
众将点头称是,以耶律葛为首的几人更抢着道:“枢密使说的对!大王,咱兄弟都跟你做先锋,先到胪驹河杀那些蛮子一个痛快!有大王这样本事,看阻卜敌烈军哪一个挡得住!”
萧峰微现笑意,眼光却一片森然,待他们一个个议论完毕,才沉声道:“果然挡不住?那断粮之前,这战事可能了结?”
耶律葛窘道:“这个……”
萧峰的眼光跟着移向耶律莫哥,莫哥略一犹豫,叹了口气道:“大王,这些蛮族善战耐寒,颇不在大辽军之下,这次又来势汹汹。短短五个月破敌不难,但说了结战事,实在……不可断言。粮糙之事,尚须另谋。”
萧峰点了点头,扫视众将,见人人摇头,这才看向慕容复道:“慕容公子,你的计策却又如何,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慕容复自知萧峰这一下改换称呼的用意。那是说现下商讨军机要事,我为主将,问你乃是问计,并不gān朋友jiāoqíng,当下正色回道:“萧大王,方才枢密使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很是。那阻卜敌烈军所以难平,便在其耐寒、善战,疆场搏击,与辽军不分上下。历年来辽军所以胜者,皆在两条:一、是大辽国势之盛,以众胜寡;二是游牧民不习农耕,难以补给。因此而败,必然是年积月累而致,所以辽军征伐耗费数年,并不为奇。”语气一转,又道:“但今次战事却又不同。阻卜敌烈两军联合,数过十万;我军纵然和胪驹河守军联兵,亦不能倍于对手,此其一;其二,阻卜军已占镇州城,有险可依,有粮可备。我军两条优势如今已失,纵取下河董城,只怕也要陷入对耗窘局,休说五个月,四五年也未必脱得身了。”
众将只听得脸色铁青,但慕容复所说句句实qíng,却是无从反驳,只听他续道:“为今首要之计,便是不可再循旧制,所谓‘胜向险中求’,在下却有个速战速决的法子……”说到这里,耶律葛已然憋不住,冲口道:“喂,依你这般说,什么都不循旧制,那胪驹河不要去救,皮被河城也敢是不要去取了!”
慕容复含笑道:“取,自然要取。不过我说的这一取,却不是将军你那样的取法。”
耶律葛等人只听得一头雾水。慕容复一笑,在沙盘上纵横指点,缓缓说道:“诸位请看——阻卜军眼下已占了镇州、皮被河二城,有立足之地,故而放心大胆向东兵发胪驹河,与敌烈八部联军,正是兵威最盛的时候。他们一来要乘胜猛进,二来需夺粮糙使用,必然会出前锋军,先向南行,再取河董城,三城一下,便成犄角之势,近可以攻,退可以守……”
萧峰仔细听着,见慕容复说到阻卜军用意,有人面露不甚相信之色,忽转头问耶律莫哥道:“我守军被困胪驹河,传告急文书已有多少时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