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,这里没有人需要她瞧病了。
安抚了许久,漫天才平静下来,软软地偎在无垢怀中,不言不语。
察觉到她的身体终于放松,无垢也放松
了近乎钳制的拥抱,轻轻搂着她。两人相顾无言,却有一种温馨流淌其间。
“天儿,你……”他想问她究竟梦到了什么,才会在梦中那般哀绝缠绵地呼喊“子画”,却又怕勾起她的痛楚,顿了顿,终是话锋一转,“……还头痛么?”
漫天摇了摇头,仰着头撒娇:“我想吃汤团~”
无垢应道:“好,我让他们去做。”
“不要。”漫天搂住他,“我要吃小团居的汤团。”
“这……”无垢有些为难:依金光那个xing子,是绝对不会到湘城候府来做汤团的。而漫天又刚醒,他也不放心现在就带她出去。
他摸了摸漫天的发顶,诱哄道:“今日先吃府里做的吧。我让他们给你切一碟酸菜。”
他府中有个厨子出自蜀地,做得一手好酸菜,漫天十分喜爱。记得有一段时间,她无论下饭、喝汤还是吃糕点,都要就着酸菜。无垢对她向来纵容,也不大管她。
直吃得她腹中绞痛,这两个才想起来:她这会儿已经不是临近飞升的修行之人了。
无垢很是自责,严令府中众人:再不准漫天吃一口。而漫天也自知理亏,平日也就忍着了。
因而,此时无垢便拿酸菜哄她。
可漫天也不知怎地,就是想吃小团居的汤团。她抬头可怜巴巴地觑了他一眼,撅着嘴不说话了。
——这就是不乐意了。
无垢叹了一声:“好,你等着。”扶着她躺下,便出去了。
漫天乖乖地躺在chuáng上,目送无垢出去,才觉心神一松。
她又想起了那团乱七八糟的梦境:白子画、花千骨、摩严、笙箫默……还有……朔风。
可是,她不明白,自己怎么会有那种荒唐的梦境?
——白子画,白子画……
这个男人,他一心护着害死她父母的凶手。她对他恨之入骨,恨不得生食其ròu!又怎会……
简直荒唐!
还有,梦中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又是怎么回事?神马花千刀、马丽苏、张梦露……这一群人的出现,好像……好像就是为了取代花千骨,推进命运的进程。
而最诡异的,还属白子画。
——他看自己的眼神,就如花千骨看白子画,又如七夜看金光:深qíng缱婘之下,隐藏的是不能玉成便要玉碎的疯狂。
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,总觉得梦中自己在白子画怀中死去时,白子画好像很高兴?
这哪里还是白子画?简直就是花千骨(妖神)、是七夜(魔君)!
不过……
她暗松一口气:幸好只是梦!
漫天原以为无垢是去找人出府去买,片刻便回。但足足等了一刻钟,无垢才发丝散乱,带着一身朴朴风尘进来。
他手中捧着一个象牙白的大肚瓷瓯,带着盖子,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了数倍的白橘子,十分漂亮。
他坐到chuáng边,将瓷瓯的盖子揭了,放到身后跟着进来的阿青手中的托盘上,又顺手捏了个银勺子:“来,吃吧。”
那边早有阿朱扶着漫天坐起来,拿了个靠枕帮她垫着腰。漫天颇有些不好意思:“哪里就这么娇弱了?”
无垢却不赞同:“如今不比以前,随着此界法则越发严谨,连辟谷之术都逐渐失效了。你还当自己是那御剑乘风,瞬息万里的仙人呢?”说着,舀出一颗白白胖胖的汤团喂给她。
漫天先咬开一个小口子,糯米的香味儿充斥口腔,里面暗红的馅料便淌了出来。她看了一眼:“是玫瑰酱。”便又凑过去一口吞了。
接连吃了七八个,她才觉得过瘾,摇头说不吃了。还剩了有四、五个,无垢gān脆自己就着吃完了,才吩咐摆饭。
“啊?还吃啊?”漫天蹙眉,有些发愁,“不想吃了。”
这回,无垢理都没理,只拉着她下来吃饭。
她如今练武,饭量大,方才那几个团子,还不够她平时的一个零头。到了桌边坐下,无垢拿了双筷子塞进她手里:“吃吧。”便不再理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