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人皆心下一凛,只觉重任在肩,正色道:“国主安心。”
而为期三日的擂台,完满落幕。
白子画随众人告退出来,本yù寻无垢叙旧,却只看见无垢与漫天相偕而去的背影。
他追出两步,便被早已候在一旁的紫薰喊住:“子画。”
白子画身形一顿,再想追时已看不见无垢二人的身影。
他暗暗叹了一声,回过身来:“紫薰,别来无恙?”
这一声实在久违。
但心境不同,夏紫薰已然不会为此而恍惚。
她款款上前,面上带着优雅而矜持的笑意:“我很好,子画呢?”
故友重逢,饶是深沉内敛如白子画,也不由真qíng流露:“一言难尽!”种种苦辣酸甜实在难以尽述。
——一次次与心上人重逢,却又一次次死别,惨淡收场,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?
但这一切紫薰却是丝毫也不知。她只以为白子画这个“一言难尽”是指漫天死后的孤独痛苦。
因而,一时之间,她虽有心安慰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——你要她如何安慰?
说不必伤怀,漫天便在此间?
可她方才开口叫住他,本身就是为了帮无垢与漫天避走啊?
无论如何,她要承认。:过了这么多年,在他们身上仿若静止的时光终是发挥了它无可抗拒的魅力。多年分别的昔日爱人,终究在记忆里褪色,再也比不过时时相见的檀梵与挚友!
在最关键的抉择里,她终于是舍弃了白子画,偏向了无垢。
紫薰叹息了一声:“我们……找个地方坐坐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白子画颔首,“不如再约上几个故友?”他目含期待。
可是,紫薰却避开了他的目光,终究要让他失望了:“檀梵领兵在外,子画现下,怕是见不着了。”却是丝毫不提无垢半句。
她这般神态,白子画如何不知?
于是,对这场聚会,他立时便失了兴趣:“即如此,不若等檀梵归来再聚。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了。”说完,不待她挽留,便转身而去。
紫薰苦笑一声:“无论何时,你对我,都是这般无qíng啊!幸好……”
幸好,我已不再恋你。
湘城候府。
无垢扶着漫天,慢慢走回房去。二人一路静默,脉脉无言。
扶着漫天躺下,为她掖了掖被脚,无垢yù言又止。
末了,他终是一叹:“你休息吧。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无垢!”漫天下意识地抓住他即将抽离的手,愰惑地问道,“你去哪里?”
——你……是不是……是不是……要去见白子画?
想到白子画,她突觉头痛yù裂,脑中有不属于她的记忆时时涌现搅局。
那样浓烈的爱与恨,十分符合她的xingqíng,但她却清楚地知晓,那不是她的经历。
感受到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越收越紧,无垢无奈地回身,却被她苍白而冷汗岑岑的容颜吓了一跳:“天儿!”
“无垢,我……我好难受!难受得想哭。”
可是,那本不是她的qíng绪,也非是她的经历,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,她究竟为什么要哭呢?
这样一想,要哭的感觉倒是没有了,她却出奇地愤怒了起来:可恶!可恶!可恶!
接下来,她简直是无理取闹到了极致,无垢说什么、做什么都对不了。
好不容易哄睡了漫天,无垢松了一口气,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。
他在廊下站了片刻,终是叹了一声,到驿馆去寻白子画。
——他总是习惯逃避。
但这一回,却是避无可避。
仿佛知晓他要来,白子画烹茶以待,却也是以逸待劳。
无垢直接便走到案几的对面坐下,静静看他煮茶。
未几,茶沸。
白子画撇去浮沫,烫杯,分茶。而后,以头一杯奉客。
无垢接过,点头致谢,轻啜一口,任苦涩的茶水在舌尖流连,滑入咽喉。而后,又有一抹极淡的甘甜升起。
“好茶。”可是,他却放下薄胎骨瓷杯,再也喝不下去。
白子画暗叹一声,双眸直直盯着他,毫不掩饰眸底深处的疯狂与志在必得:“我不会放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