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就萧璎那张一年也难得变一次表qíng的脸,心qíng好不好,谁看得出来?
几人又讨论了片刻,得不出个结果,便各自散了。
无垢辞别众人,回到自己的住处,方推开门,便觉房内有异。他微微顿了顿,到底是艺高人胆大,若无其事地回身关好门。他走到桌旁,点了灯,才问道:“谁?”
并没有人回话。
他顺手倒了杯冷茶喝了,略散了散酒气,这才饶过屏风,往chuáng榻上看去。
他这会儿早适应了房中的黑暗,看见chuáng上坐的那人,愣了愣,慌忙退到屏风后,面红耳赤道:“天儿,这么晚了,你怎么在这里?”却是漫天只穿着白色亵衣,报着他的玉枕,盘腿坐在chuáng榻中央。
漫天一直在发怔,直到他开口,才堪堪回过神来,呆呆地往声源处望去,却什么也没看到。
她的脸色忽然惨白,喃喃道:“无垢,无垢,无垢……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察觉她qíng绪有异,无垢也顾不得避嫌了,风一般出现在她面前,柔声道:“我在。”
这两个字,仿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,迅速安抚了漫天的qíng绪。她丟了玉枕,猛然向前一扑,紧紧抱住无垢的腰身,力气大得吓人。
无垢轻轻排抚着她的背,无声地安抚,好半天,才听见她哽咽地声音:“我做了恶梦,一个人好害怕!”
——是啊,那对她来说,便是一场恶梦!
梦中与白子画的恩爱缠绵,对她无异于一场酷刑,使她有种背叛无垢的错觉。
她心悦无垢,只他一人!
她霓漫天从来便是如此,学不会那般多qíng,从前喜欢朔风,便只喜欢朔风。后来,朔风叫她失望甚至绝望,终于消磨尽了她的感qíng。
而后,才与无垢日久而生qíng。
她可对天起誓:她对白子画,绝无淑女之思!
但这般的梦境,却每每使她清醒之后láng狈又难堪。
她的这些心思,对着无垢是说不出口的。而无垢,无根无据的,也不可能猜到她因何而恐惧,只以为她真的做了恶梦,柔声安慰她。
可这位有什么用呢?
白子画就在左近,几乎日日都能相见,时时刻刻提醒她,她究竟做了怎样令自己难堪的梦境。
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。
若是从前,她大可以厌恶为由横眉冷对。而如今她又有什么理由呢?
是,对她来说,白子画是断她手臂的仇人,是她杀父仇人花千骨的qíng人!
可对白子画来说,霓漫天却是他清心相许的爱人!
自己占着霓漫天的身份,却给不了他同等的回应,这本就对他十分残忍了,还能如何呢?
按着霓漫天的xing子,肯定是要与白子画说清楚的:你我来自不同的世界,我不是你要找的人。
但若白子画不听,她又能如何呢?
这原本也不是问题,漫天本也不是那种会悉心为人考虑的人,白子画如何,与她又有什么关系?
说到底,那些梦境对她也不是全无影响。
漫天心力jiāo瘁,却也无法可想。
偏偏,此事她还对无垢难以启齿!
“我不要一个人睡!”她无理取闹,却也不知是想安自己的心,还是想安无垢的心。
而无垢,总是扭不过她的:“好吧。你在这里睡。我看着你。乖,不要怕,我在这里,便无人能伤你。”
“那……你陪我说话!”
“好。你想说什么?”
漫天起了个欢快的话题:“我早就想问了,叶城主是不是喜欢国主呀?”
无垢笑道:“你也看出来了?”
“嘿嘿,这很明显嘛!”漫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“是很明显。但国主偏就看不出。”无垢说得极无奈。
“为什么呀?叶城主那么冷淡的人,对她的讨好已经很明显了!”漫天不解。
“大概……”无垢暗暗叹息,“讨好国主的人太多了吧!”多到她自己都分不清,哪一个才是真心实意的。
“哦……”
夜色愈深,漫天终于撑不住,迷迷糊糊地睡了。无垢坐在chuáng沿上,看着漫天的睡颜出神。许久,他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:“天儿,你的心,乱了。”
☆、刻骨恨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