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杏……就可以了,都当了一年的邻座了。”
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这句话,拿着许愿牌的手微微发颤。
她是谁?
这句话是怎么回事,他的邻座不是没有人吗?
而且,为什么要这样祝福他?
说起来,一年前开始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,好像自从在神社醒来后就……
“阿纲,等一会儿狱寺他们……”
“我出去一下!不用等我了!”
里包恩过来通知他晚上有“彭格列式聚餐毕业会”,沢田纲吉却突然冲下楼,甩开门跑出去。随便拦了辆车到神社,他也不记得自己扔在座位上多少钱。等气喘吁吁地爬到顶,天色已经暗了。
晚风推着云层西去,远处的灯火逐渐亮起。他站在山门口,望着渐渐聚集过来的游客愣神。
一年前……他为什么会来这里?
“明乃!不要乱走,烟花快开始了哦!”
不知道站了多久,山风把四肢都chuī得僵硬了。年轻的父母追着小女儿经过身边,下一刻,头顶有尖啸声响起。
他看到灿然的星点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天幕,随着一声爆响,轰然炸开。
“砰——!”
是烟花。
一年前他来这里,是为了看烟花。也想借这个机会,把一直深埋心底的话告诉那个人。
越来越多的碎片聚集起来,被遗忘的那些事也渐渐清晰。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赞叹,明明身在人群,他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孤独。好像整个世界都与自己分离,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去,只有他被时间扔回一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“杏……?”
短促到一瞬就能念完的音节,却颤抖得不可思议。
她去哪里了?不是还说会叫醒他吗?
为什么她不见了,这一年里也没有人提起她?为什么他会忘了她?
他怎么会忘掉她啊!
沢田纲吉仰着头,可是根本看不清天空,眼睛里只剩下五颜六色模糊的一片。许愿牌的棱角几乎要嵌进皮肤,他想再叫一声她的名字,却因为哽咽发不出声音。
“烟花开始的时候,我会叫你的。”
这是寺崎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,没有告诉他前因后果,连告别都不是。他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她就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。里包恩不记得,狱寺君和山本不记得,小chūn和京子也不记得。他的邻座只剩一个空dàngdàng的书桌,连班上的同学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个人,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怎么可能没出现过,那是他喜欢的人啊。
那天明明,是想告白的啊……
“妈妈,这个哥哥哭了诶!”
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女孩细声细气地喊道,她的母亲连忙轻轻捂住她的嘴,抱歉地冲他颔首。
沢田纲吉没有在意,他退出人群,一个人沿着山道,一步一步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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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镇上,他也没有立刻回家。
先是绕去了印象中寺崎家的地址,只看到一栋建了一半的房子。黑dòngdòng的窗口没有玻璃,像张大了的嘴在嘲笑他。周围的邻居都告诉他那里从来没有人住,这栋楼建了一半又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了。
他不甘心,又找到中岛绫子家。少女一边碎碎念着抱怨“谁大半夜的打扰人”一边开门,看到是他,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。
“沢田?你怎么会来我家啊?”
“有件事……想问你。”他站在门口,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,“你记不记得寺崎杏?”
“哈?”中岛绫子眉头一跳,“你说谁?”
“寺崎杏。”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,“你记得她吗?”
她是你最好的朋友,为了赶走抢占你身体的人差点丧命。就在消失的那天,她还说过要来你家。
“……是新进来的学妹吗?”中岛绫子认真地思考起来,“还是已经毕业的学姐?同级没听过这个人啊。”
沢田纲吉想了想,又问:“那你知道指环吗?瓦利安,还有被附身的事?”
“你在说些什么啦。”少女万分同qíng地望着他,“沢田,你不会中邪了吧。”
沢田纲吉缓慢地退了一步,竟然笑起来。明明站在路灯下,眼睛却晦暗无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