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烈火烧在身上……会不会很痛?”他记得几天前,她曾这样问过他。
“大概会的吧。”他微微侧了侧头,望向了别处。
“这几日王兄都派人守着那里。”说到这里,她突然沉默了。
“也许他是怕你做傻事吧。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。那时候,他的心里又低沉又失落,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,总归是很难受便对了。
“其实……龙葵,也挺怕痛的。”她默默地转了身,向自己的寝宫走去。
他也没有任何办法。那时如此,现在也如此。有的时候,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自私了。
他被困了两千年,这是唯一的机会。可是,到底该如何做才好呢?
一一没有任何对策。
而那时候,不知到底是出于何原因。他没有想到那些看守,其实很容易就可以打倒的。
他好像,放弃了唯一的机会。
“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?”他伸出手去,随意的拉住了一个宫女。
“不知道!”那宫女感到莫名其妙,而眼下这种qíng况,又不由得让她又气又急。于是只见她不耐烦的甩开祝君之的手,跑开了。
“她说她怕痛,可现在这种qíng况下,她又会去了哪里呢?”那时候,他还不知道,其实这焚火之痛,是远远不及这世上的离别之痛的。
“究竟……是喜欢吗?”他没经历过这种东西,他也不知道。
“两千年了啊……”他嗫嚅着唇,努力的想狠下心来。
已经两千年了,你还想被困多久?他问自己。
铸剑池在东边宫殿的一隅。
眼下,得赶紧将她捉来吧?
那日,从日出到迟暮,他找了整整一天。整个王宫都快翻了个遍,却还是没找到她。
而这个时候,他的心头突然一震!
只有那个地方了。
只有那个地方,是他不曾踏足的。
于是他加快了脚步,向铸剑池跑去。可是跑的速度那样慢。大概是他当人太久,他一时间已习惯了这种方式……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,他已经没有时间了,得使用法术了吧?
两千年了啊……耳畔似乎传来这样一个声音。
你还想再困两千年么?
失去自由的滋味就那么好受?
你只不过,是帮朋友打了个架而已,为何你要受到如此重的惩罚。而且,你瞧瞧,你现在,究竟又过得是什么生活呢?
自古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。明明是该被称坐上古神shòu才对的,如今却被冠上了妖shòu的名号。
甘心吗,还是说,你真的愿意坦然接受这一切?
“上古……”他突然就停了下来,连奔跑都不在继续了。
“已经两千年了……”他自言自语的喃喃道。
民间传言,饕餮的脾气bào戾且最爱吃的便是人,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。
他们脾气bào戾确实没错,但并没有吃人的这种习惯。而且,就算是真的吃人的话,他们也只吃那种至恶至陋之人。
历史只能由胜利者书写。
“呵。”祝君之缓缓地俯下身来,半跪在地上,缓缓地合上了眼,然后似自嘲般地轻声说了句,“受够了!”
这两千年,受够了!
犹记得那晚的夏蝉尤其刺耳,祝君之坐在龙葵寝宫庭院里的一棵树下,而以祝君之为中心的四周铺满了身穿黑色盔甲的杨国士兵的尸体。缕缕的微风chuī来,他的发梢就那样在空中肆意的飞dàng。
一只蝉从那尸体上跳到了祝君之的脚边。
——他没理。
他想他从前不是这样的,最起码,他应该是会收回脚的。然而他今天太累了,没有力气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评论里小伙伴的纠正,谢谢支持!
☆、四
那晚的月亮极其黯淡,整个似蒙了一张油huáng色的布幔一般。当祝君之拖着疲倦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铸剑池的时候,已经空无一人了。
除了那把红的发亮的魔剑。
于是祝君之拍了拍衣袖上的灰,然后下意识的挺了挺身体,一步一步的向着那把剑走去。而这一路,似乎显得格外的漫长。他走了那么久,却还是离那把剑老远。
两千年,该很漫长了吧,却还是敌不过这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