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头垂的很低。他死死盯着前方未定的脚,试图看穿她的意图。
他甚至有种感觉:好像自己脖子那里穿过一股冷风,好像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掉在地上了。
因为未定迟迟没有回答。
“主人?”他再次叫了一声。
这一次有了回应。
“带上你的手,过来。”未定的声音忽然变远了些。
等到他捡起地上的残肢,抬头看向四周时才发现未定已经坐在了chuáng上:在他来之前未定已经换好了睡衣,连被子都铺好了。
她的手,一如之前那已经洗好了的白净模样,丝毫没有收到管家的鲜血的沾染。
“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。”未定看着缓缓走来的管家,忽地笑了,“我可不喜欢被仰视。”
管家这才反应过来,迅速地将屋内的木椅带到了未定chuáng前,忍着剧痛,安静地坐着。
那只断手还在渗血,他拿着它的另一只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摆放了。
未定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窘迫。
伸手将枕头上的粉色枕巾拖下来,将他的断手包在了里面。
“手伸出来吧。”
管家伸出了自己完好的另一只手。
“不是这只。”
管家惊讶地发现,未定居然将断手接在了自己的残肢上,似乎是要帮他治疗——就用之前那用来拯救濒死的逆卷怜司的医疗忍术。
她的手上开始出现他所不能理解的绿色辉光,他手臂上的断裂处也被这绿色笼罩住,竟开始有一股暖意袭来。
“主人?”管家发现自己还是不懂自己的主人,即使曾经相处了那么多年。
“叫我未定。”未定面无表qíng地声明着,目光还是认真地放在他的伤口处。
“是,未定。”管家发现时隔几年,这个称呼居然已经让他非常陌生了,“您为什么还要治疗我的手?”
“你的手断了,我还找谁来做事呢?”未定轻笑了一声,“你该庆幸,今天我弄断的不是你的脖子。那个据说即使是吸血鬼也很难恢复呢。”
“为什么?”可能是被这熟悉的语气所触动,管家固执地想问出个结果,“我是有哪里触怒您了吗?”
“你真的不知道吗?”
“非常抱歉,还请您明示。”如果不是姿势不便,他简直要再给未定跪下了。
未定叹了口气。
“这段时间,你要是对我有这一半的态度,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管家终于明白,未定是在介怀之前自己对她不够尊敬的态度。
“实在抱歉,我以为——”
“你以为那个不是我?”
“对。毕竟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,那时候您还……”
管家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的未定想要他当男宠的事qíng。
那一次事qíng闹得那么大,他都出手杀掉了未定所有的玩伴,甚至几yù杀她。
可这个qiáng大的未定却始终没有出现。
这一次,柔弱的未定并未受到什么生命的威胁,qiáng大的未定却出现了。
这着实让他费解。
他迅速回想当时的qíng景,发现了一个差点被他忽略的细节:未定的表qíng当时有过一丝犹豫,可后来又像是放松了一样闭了闭眼,接着,眼前这qiáng大的未定就回来了。
难道说……
管家想到了一个对他此刻处境十分不利的可能xing。
可能这三个未定都是未定,他们就像是人类所说的多重人格一样可以互相转换,而且是主动的转换……
也就是说,这几年他相当于对自己的主人非常不敬。
他如坐针毡,拼命解释着,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,以及未定想听到什么。
“够了,”未定喝止住他,“该有的惩罚已经给你了,如果你再犯我是不会再帮你治疗的。现在,我不想再追究什么了。”
室内终于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“您是指不管您再变成什么样,我都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吗?”
如果变成前几日那个柔弱的未定还好说,管家自会恭恭敬敬,满足她的一切要求,那个未定本就不像是会提出过分要求的人。
而如果是几年前的那个玩乐无度的香取小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