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她这一步很重要!你和阿诚身负重任,都不能站出来为明楼出头,只有她可以。否则的话,没有汪伪政府的施压,日本人很有可能为了面子死不认错,明楼就出不来。”
汪曼chūn静默片刻,深吸着气,咬牙:“出不来我们再想办法,但明镜一定要置身事外!”
“我以为,你恨她。”王天风叹息。
“我是恨她。可我决不能让她出事,否则怎么对得起师哥?”
“可是汪小姐,作为明楼的亲姐姐,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。我想,你是明白的。”
还是那样一贯清寒有力的声音。门开处,向来傲慢自负的明镜第一次对着她深恶痛绝的女子,和颜悦色发自肺腑地恳请道:
“在你们的安排下,还能保证我不出错。否则,我真是害怕我又会把局面搅得一团糟。汪小姐,希望你能允许我,参加战斗!”
第11章 刚毅如山
汪曼chūn从永隆茶行出来,到76号吩咐了一下就急匆匆赶回特高课监狱。她要赶在明楼被再次提审前,把他们商定的计划告诉他。然而,她还是低估了川崎浩的残忍。说是huáng昏再审,他甚至都没容手下的宪兵们吃完午餐,便迫不及待地对尚未完全清醒的明楼施行致幻剂下的诱供。刚刚经历过死而复生的挣扎,任何人在此时都会对疼痛和死亡产生本能的畏惧。作为医生,没有人比川崎浩更善于抓住一个人身心最脆弱的时机。他一次又一次给明楼注she不同的致幻剂,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模拟各种声音语气来引诱他开口。折腾许久依然一无所获之后,这个shòuxing大发的恶魔再次对明楼展开了又一轮非人的折磨。
汪曼chūn提着心踏进刑讯室的时候,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背过气去。对于她这样一个可以说每天都浸染鲜血的人来说,眼前这铺天盖地的猩红还是浓烈艳绝到超出她的最大忍耐。大约是早已不堪悬吊,明楼这次是被绑缚在一个特制的,遍是尖钉的刑椅上。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小钉刺入他的躯体,他便这样坐在自己涌出复又gān涸的血泊里,高昂着头,咬牙竭力抑制着身体不自觉的痛苦抽动,平静逾恒的神色间透出视死如归的无畏从容。
汪曼chūn无法再看,仓惶调开视线,却注意到新放置于屋角的氧气瓶输液架和各种药物血浆急救设备。川崎浩这个魔鬼,他竟然一边上刑,一边准备抢救,要让人求生不得yù死不能,承受最大极限的痛苦。
“汪小姐,来得正好!”川崎浩一脸的兴奋陶醉,眯起眼睛来看她:“我听说,你审讯过他的弟弟,把他的十个指甲全拔光了。”
他双目放光,笑容诡异地抓起明楼骨节均匀的修长手指:“其实呢,无论是夹手指,钉竹签,还是拔指甲这些老手段,都还是太快了,给人的痛感不够足。我有个新点子,正好拿他来试一试。”
他说着,招了招手,下面的人便递过两块砖头大小的坚实木板。川崎浩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,满脸血脉偾张的亢奋。
汪曼chūn的心怦怦乱跳,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阻止。
就在这时,一个日本宪兵突然推门来报:“川崎长官,藤田长官请您去一下。”
“现在吗?”
“是的,说是急事。”
正在兴致中的川崎浩被打断,很是悻悻地放下木板,对明楼威胁道:“正好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。说出军统上海站的联络信息,否则,你的手怕是保不住了。你好好想清楚!”
汪曼chūn在川崎浩离去的背影后,对那个进来传信的日本兵使了个眼色。他立即微笑着对屋里剩下的两个人招了招手,做了个吃饭的手势。
“汪处长……”二人探寻地转向汪曼chūn。
汪曼chūn神色冷漠地点点头,淡淡开口道:“你们也休息一下吧,辛苦了。我来再劝劝犯人。”
刑讯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。汪曼chūn再也忍不住地冲到明楼面前,伸出了手却停在半空。
到处是伤,到处是血,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点完整的皮ròu。她想抱他,却根本无处下手,触到哪里都会碰疼他的伤口。她没法抱,不敢抱。
“师哥,何必硬挺着受这些苦?不过是一点qíng报而已,能比命更重要吗?跟我们合作,结束这场苦难吧!”
刑讯室里有监听设备,她努力维持着平常声调说着劝降的话,泪下如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