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黛玉亦睡不着,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。锦账内,残留着凤墨的气息,诚如凤墨所猜,没有了凤墨的臂膀,只觉得身畔空空dàngdàng。习惯了每晚枕着他有力的臂膀入眠。听着他的心跳,踏实无比,似乎这双臂膀能为她遮挡尘世间一切的风雨苦难,虽说凤墨是个傻子,可黛玉心里却偏偏总有这样的感觉。
自听了紫鹃对凤墨的怀疑后,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,借故曾套问试探了梅几个人,但这几个人均机灵得很,又因凤墨早有吩咐,故黛玉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。
可是每每凤墨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跳出来,搅得她心烦意乱。
凤墨一出门,黛玉只觉得府里冷清了许多,没有了凤墨的欢笑声,也少了许多的生趣。虽有梅几个人天天给自己解闷,但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。
黛玉纳闷,自己的xing子,从前可是最不喜欢热闹,喜静不喜动,也不惯热闹喧嚣的场合,平时便在潇湘馆里静养,如果无事,可以几天不出屋子,看看书,抚抚琴,似乎时间一晃便去了。
但此时,她发觉这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,总觉得心里有一角,是虚空着的。做什么也提不起jīng神来。
白天尚可,有梅几个人陪笑着,变着法地给她解闷,黛玉也知几个人的心意,qiáng颜欢笑,但眉梢眼角终难掩一丝落寂。
但晚上,这种感觉犹甚,躺在chuáng上,掐指细算着凤墨该何时回来。这么冷的天,不知他在外面怎么样了。静下心来,暗自嘲笑自己,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,患得患失,百转柔肠。
斩不断,理还乱,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但心头终是释不去这一抹相思一缕愁。自己对凤墨的依恋与日期俱增,或许唯有在他离开的日子,方有了更为客观的评判,才更能审视自己的心。
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!
房间内温暖如chūn,紫鹃等深恐她冷,便复放了几个shòu制炭盆,盆里的炭烧得旺旺的。此时,黛玉却无睡意,有些烦躁地在chuáng上翻来复去。
感觉着口渴得难受,又不想唤紫鹃等,于是自己爬了起来,一壶茶,不一会便喝下去了,这屋里,似乎有些太热了。
红绫锦被仍有凤墨的气息,丝丝缕缕,将自己包裹,仿佛置身于凤墨的怀抱里。心头微微失落,阖着水眸,脑子里却思绪乱飞。
迷糊间,似乎,听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箫声,缠缠绵绵,空灵清逸,不绝于缕。
是墨儿的箫声吗?
黛玉一凛,支起耳朵细听,却又什么也没有,唯有外面寒风chuī过树枝的声音,不觉自嘲一笑,似乎是凤墨的箫声,可这怎么可能呢,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罢。
微微蹙眉,复又躺下去。
望着外面明晃晃的一轮圆月,痴痴地发呆。
心里忽然一顿,今晚是十五,那个无名,该是不会又要来罢,想到此黛玉不由莫名地有些烦躁。此刻,突然很想他来,找一个出气桶,这样便可以将一腔怨气发泄一下了。
这时,那只猫儿静悄悄地跳到了chuáng上,喵呜着似有寻求倚靠,黛玉伸手揽过来,抚摸着猫儿光滑柔软的毛,轻声喃喃道:“怎么,你知道墨儿不在,所以才敢进来吧!要是墨儿在,肯定又要把你轰出去了,今晚你就替墨儿陪陪我罢!”
说着搂着猫儿,抚着那光滑的皮毛,这只猫咪实在乖顺,如今,自己亦敢触摸了。
但凤墨那次却将它赶到了外间。想到了那一晚的qíng形,黛玉犹觉得羞怯心跳,那一晚,要不是这只猫儿,恐怕自己,便已经是墨儿的女人了!
想到此,粉腮烫烫的,不由自主地将头扎进锦被里。
凤墨的举动,想起来虽娇羞难为qíng,但此时细细想来,当时凤墨的举止,似乎哪里不对劲的。有些问题,已经浮出水面,可是却总觉差那么一点点,让自己不敢妄下断言。
听着紫鹃对他的猜测和怀疑,以及对明婶的试探,似乎更多的疑点和端倪慢慢地显露,盼着他回来,好尽快地验证自己的怀疑,如此胡思乱想着,直到快天亮才睡着。
夜间失寐,直到紫鹃悄然进屋准备侍候梳洗,黛玉仍拥被酣眠。
紫鹃见状没敢惊动她,只轻轻地放下了铜盆巾帕等物,向雪雁等几个人微微地摆摆手,几个人复悄悄地退了出来。
良久,听到房内黛玉轻唤,紫鹃等方悄然进来,瞧了瞧瞧她的眼色,紫鹃笑道:“姑娘昨夜没睡好吧,不然起这么晚?这可不象你如今的习惯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