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”叶相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“好端端的提起这事儿做什么?”
裴衍眼神在唐夏身上转了一圈,叶相予心领神会,唐夏不傻,仍然扣着叶相予,不肯让步。
“你在这儿说就行,就算看你不对付,我也不会害了叶相予。”唐夏信誓旦旦地说道。
裴衍冷笑:“你是有心还是无意,过几天自会见分晓,可是那位宫姑娘,别和我说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!”
唐夏一愣,难道说那人自己找上门来了?
“宫姑娘?”叶相予不解地问,“谁呀?”
这下子,裴衍也怔住了:“小予?”
角落里,美丽的人儿抱着她的琴,低低地笑着:“宫姑娘当然是我了,傻子。”
第14章 第 14 章
裴衍在窗前点了根蜡烛,昏huáng的烛光倒映在他墨色的瞳孔里,摇曳生姿。
一滴烛泪缓缓地落下,裴衍伸出食指,轻轻一抹,滚烫的,黏腻的,转瞬凝固,又痒又麻,如同他此刻的心qíng,不可言说。
当真,药石无医了吗?裴衍苦笑,呵呵,自作孽不可活,自作孽,不可活啊!
“裴衍!”窗口忽然掉下来半个人,倒挂在自己面前,那笑嘻嘻的模样让裴衍一阵恍惚,记忆中的少年在此刻鲜活起来。
“啊,小予呀。”裴衍呆呆地回应了一句。
“裴衍,我大半夜偷溜出来找你了,你感不感动?”叶相予露出一口整齐的牙,gān净利落地从窗口翻身而入。裴衍下意识地去捞他,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。
“这么晚来,有什么事儿吗?”裴衍心qíng复杂地背过手去,空落落的感觉很不好,所以他选择扣紧双手。
叶相予咕噜咕噜喝完一碗茶水,满足地打了个嗝,才慢悠悠地解释道:“我好不容易把那小子哄睡着了,你就没什么和我的吗?我可不信裴大夫会安安分分地做个说客。”
“其实也不算大事。”裴衍yù言又止。
“你在担心?”叶相予从怀里掏出一包甜食,蘸着茶水,津津有味地吃起来。天知道他为了来这边,耗费了多少心思,肚子里的油水都被榨gān了。
“我当然要担心,哪像你,没心没肺。”裴衍笑了,叶相予友好地递过去一块甜糕,“是是是,我没心没肺,您啊,大人有大量,饶了我呗!”
裴衍咬了一口甜糕,苏软的香气伴着微苦的清茶,别是一番滋味。
“叶相予,你老实告诉我,你现在还记得多少?”
叶相予眨了眨眼睛,像个顽劣的孩童一样,将甜糕一点一点撕碎,泡在茶碗里。
“我记得唐徽这个人,记得我和他度过每个快乐的日子,记得我对他许下的大大小小的承诺。”
“但我记不清他的样子,记不清他的表qíng,记不清他的死亡。”
裴衍的心尖刺痛了一下,叶相予歇斯底里的声音仿佛还徘徊在耳侧——
“裴衍,我恨你!我恨你!”
“因为我,他在你心里,也死了啊。”裴衍似是喃喃自语,叶相予轻笑,将手上剩下的一点甜糕塞进嘴里。
“裴衍,你太看得起自己了。”
叶相予这句话,犹如晴天霹雳,瞬间将裴衍的理智击得粉碎。
“叶相予,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!唐徽他死了,死了!我拿他的尸体去换我的徒弟有什么错!他被做成毒尸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!”
“这些年来,我替你配药,替你续命,让你苟延残喘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!”
“我也,我也,”裴衍咬紧牙关,气息不稳,“我也失去了很多,你别这样,好不好?”
几近哀求的语气,甚至于哭泣,叶相予神色仍然淡淡的,好像只是看了一场无聊的戏。
“好。”
不轻不重的回答,连安抚都只能是敷衍。没有人会得到救赎的,没有人。
裴衍缓和了下qíng绪,才想起来正事。
“我托人打听过了,那个孩子父亲早逝,与母亲相依为命,不过母子二人关系并不好。宫音娴与他父亲的死有关,但她此行的目的不得而知。”
“嗯,毕竟谁没事儿赶着送死。”叶相予摸摸下巴,他觉得有必要去套一套唐夏的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