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破尚呆愣在原地,然后勃然大怒,追了上去:“谁要睡沙发啊,我要睡chuáng!”他快跑两步越过鼬,推开鼬本来要打开的房门,直接走了进去;鼬摇了摇头,伸手按下了门口的开关。
鼬的卧室很宽敞,除了与常人无异的东西外,比较特别的就是房间另一边安置的家庭影院套装的组合。
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房间中间的那个东西来得吸引不破尚的注意。
昏huáng的灯光下,那个东西静静地伫立着,像是披着黑色燕尾服的绅士。它的身上流光四溢,是让人觉得温暖的光晕,修饰了那原本过于笨重的身躯;不破尚屏住呼吸伸手摸上去,所触之地一片冰凉,被惊醒的同时又不由地重新迷醉于它流畅的线条中。
一架真正的,在卧室浅淡的光线中闪耀着璀璨着熠熠发光着的三角钢琴。
不该在这个大叔的面前这么失态的,但是不破尚就是忍不住,看着它发呆。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,掀开钢琴的盖子,轻跃着敲出零碎的曲调,声音圆润饱满。“是不是很美,这架钢琴。”
不破尚刚要附和,就回过神来,马上佯装镇定:“还,还可以啦。不过大叔的嗜好真是太奇怪了,有人会把钢琴放在自己卧室的吗?”
“嗯,是有些奇怪。”鼬手下来来回回弹奏着一小段不知名的曲子,像是大脑放空一样:“不过,不破君这样子评论别人的父母,应该不太好吧。”
不破尚这下子来了兴趣,十分兴奋地趴在钢琴上:“诶——是父母送给你的吗?所以才这么宝贝的放在卧室。噗……噗哈哈哈,乖宝宝莲见鼬。大叔,没想到你也很童真啊。”
鼬听他笑得开心,随意的在钢琴前的凳子上坐下去,撑起左手支着脸颊:“是这么好笑的事qíng吗?”
也许是因为他太过淡定,反而让不破尚感受不到嘲笑别人的乐趣了。他砸了咂舌,下巴搁在钢琴上不说话了。
鼬看着不破尚半湿着的头发,伸出手来挑他发梢凝结着的水滴,无奈的叹息:“不是有chuī风机吗?怎么就这么懒散呢。”
“不喜欢用那个。”不破尚蹙眉,“太吵了。”
鼬起身去了卧室的洗漱间,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出来了,对着斜靠着钢琴的不破尚招手。不破尚很不qíng愿的样子,但看鼬抬步就要往自己这边走来,还是放弃抵抗,满满地踱了过去。
不破尚的头发染成了huáng色,但发质似乎没有受到损害,擦起来柔软顺滑。鼬坐在chuáng沿低着头细细地给他擦试着,看着对方盘腿坐在地板的毛毯上,难得乖顺的任由摆布。
“这个别墅,是我母亲以前的住所呢。”不知怎么,鼬突然间就想和他说一说这些无所谓的事qíng,“那架钢琴,就是我父亲送给她的。”
不破尚像是惊到了,马上就要扭头过来的样子,却被正给他擦着湿发的鼬qiáng硬的制止了。似乎力度有点大,他闷哼了一声,才八卦一样地问道:“所以说,那是定qíng信物吗?”
“谁知道呢。不过我搬过来之后很少改动这里的布置,看看摆放的地方,母亲一定很珍惜它吧。”因为和一个小男孩谈论自己父母的感qíng太奇怪了,鼬不怎么想说了,掩饰地拍了拍不破尚的头,示意他站起来:“好了,差不多gān了。”
不破尚却十分不满足,扭过上身趴在鼬的膝盖上,眼睛有神地盯着他:“喂,继续说啊。”
鼬顿了顿,将手上的毛巾蒙在不破尚满是好奇表qíng的脸上,倾过身去换了chuáng头的小灯。不破尚愤愤地拿下毛巾扔开,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鼬塞进了被子里:“想要睡chuáng就要老实点。”
这是一张很大的chuáng,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平躺下来也丝毫不觉得拥挤。而且很软,似乎陷进去它就能让人做一场美好的梦。
可惜的是,不破尚偏偏辜负了它的好意。
明明是很舒服的环境,明明那个大叔现在离他有一臂的距离,但是不破尚就是很有jīng神的难以入睡。烦恼的人似乎只有他自己,除他之外,一切都很平静。他偏过头去借着月光看,那边的鼬安静的平躺着,表qíng平静,长长的睫毛低垂着,遮出一小片yīn影,像是自顾自地沉醉在梦乡中,完全没有感受到旁边这个人的焦躁。
不破尚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又不慡起来。往那边挪了挪,侧躺着身体,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戳着鼬被子轻掩的肩头,还没几下就被鼬突然从被子下伸出的手抓住了。他有点反应不过来,露出了完全不同白日那样神气的呆愣表qíng:“哦……你也还没睡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