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续缘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不远处还在对峙的几人,不由感叹:“他在儒门天下大闹天宫,艳文叔叔虽替他扛了责任,但我还是觉得带他出来避避风头比较好。”
“儒门孔祭是么,”素续缘做得不错,但史艳文怕是不会喜欢他来不动城,银豹思忖半晌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,“龙首可同意了?”
“此事是仙凤姑娘已点过头。”
那便是同意了,可……
“不动城绝非良地,你是否同史艳文商量过?”
“此事不能商量。”
“嗯?”
“艳文叔叔对他太包容了,”包容到了纵容的地步,素续缘微微皱眉,“艳文叔叔不想让他参与武林纷争这点续缘明白,但任何事都不让他知道,只会让他好奇。前辈应能看出,他不是好虚守静之人,昨夜小空bī得佛剑前辈险动佛碟也不放弃去找爹亲,定然下了极大决心,就算续缘不带他来,他自己也会来。与其让他自由活动多生危险,不如由续缘带他来此反更安全,我相信艳文叔叔会理解的。”
居然bī得佛剑分说动用佛碟,银豹沉默良久,道:“可这样,对他好吗?”
不动城毕竟是是非之地。
素续缘转头,史仗义亦转头看他,两人视线撞在一起,素续缘分毫不差地将那人的不耐烦收入眼中。他熟悉那里面的感qíng,史仗义和他的xing格是不同的,可他经常在他身上发现曾经自己的影子,这点让他很是介怀。
他顿了顿,道:“前辈,爹亲以前就是事事瞒着我,才会让我想尽办法去吸引他的视线,才会让我对他产生误解。”
“……”
“前辈,相信续缘,我们两家人的事qíng迟早要讲清楚,所以让小空面对这一切,无论是对他,还是对艳文叔叔,甚至于对爹亲,都是最好的。”
银豹眼神复杂,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曲折离奇的东西,伸手按住他的肩膀,怜爱道:“你到底是过来人。”
素续缘:“……”
……
史艳文取得黑死薄的时间很长,那段盘旋而上的羊肠小道落了雨,滑溜得很,他走得倒不慢,就是怕弄脏了衣服。
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,他的衣服总是废得特别快。
旷野低飞的鸟儿尖叫出声,史艳文揣好东西,踩着崖壁转几圈,稳稳落在地面,鸟儿才不再催促,只是叼着他一缕头发扑簌金翅。
史艳文叹气:“最近怎么黏得这么紧?”
鸟儿不理他,叼着发丝看向北方,又回头朝他示意。
“现在吗?”史艳文看看天色,“也好,方才与夸幻之父一番暗斗,身体也大利索了,走走也行。”
鸟儿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,当然,也有可能去见某个人。史艳文年少时看文官侍郎上京街遛弯时经常托着鸟笼,多少还有有点艳羡的,后来看到塞外的海东青立在肩上,那感觉又有了突破,对笼中之鸟已无太多趣味,想往的还是海阔天空野xing难驯的生灵。
这鸟儿虽小,却的确很有野xing,更有灵xing。他不会带史艳文去危险的地方,还会在史艳文有危险的时候寻人帮忙,甚至在不动城有危险时寻史艳文帮忙。
而且,这鸟儿是很少叫的。
长喙里的尖舌将发丝推开,往林子里飞去,速度比昨夜还快,金色的光华一闪而过。
史艳文突然愣了愣,脑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,又没及时抓住,愣神间鸟儿已经飞出不少距离,鸟儿飞的是直线,偶尔翻转身体绕过刁钻的枝节,史艳文不好往林子里钻,便听着动静踏叶飞行。
远远看去,像一朵飘忽的白云。
史艳文本想一直以轻功跟随,哪知鸟儿飞的方向人越来越多,史艳文便有些犹豫了,他这样未免有“招摇过市”的嫌疑。
至城郭镇角,鸟儿慢下速度,停在了一处茶棚上,茶棚早人去楼空,就留下几个石凳,靠着土垣砌好。
鸟儿停在石凳上,史艳文在周遭查探,没见人影,也没人声,地质也极普通。
史艳文盯着鸟儿看了会,突然反应过来,绕过土垣。
土垣后坐着个人,那人一腿打直,一腿却半躬着,膝盖上还放着只毫无血色的右手。
手背上的伤疤不算难看,伤疤的主人半垂着眼帘,什么动静都没有,连呼吸也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