眨眼,飞行的速度骤降,鸟儿吟叫一声,尾翼越加谨慎地裹住了宝石,开始在空中怒视那人,对那人亮出了利爪。
鸟儿正要进攻,连接右楼的石桥上突然出现个人。
那人身着白衣,黑发及腰,剑眉入鬓,英挺的鼻梁下是笑意微露的薄唇,风轻云淡地拔地而起,又轻飘飘地落在两者中间。
是史艳文。
尖锐的爪子瞬间一柔,不再与那人对峙,扑簌着翅膀飞向史艳文。
“前辈,”史艳文先是对那人行礼,又侧身对鸟儿抬起手臂,它如今的体型,已经不适合落在肩上了,“赤鸾,你是准备把琉璃仙境搬空吗?”
鸟儿低低短鸣,尖喙挨着他的臂膀蹭了蹭,又看了眼夸幻之父,从桥上飞了过去。
夸幻之父这次倒没阻止,广袖长袍一挥,解开结界,低沉笑了两声:“赤鸾?你给那只凤凰起的名字?”
“哪里,”史艳文在桌边坐下,“是那日解锋镝告诉我他属凤类,我就将凤凰传说放在它面前,是它自己将这两个字抓了出来,前辈觉得如何?”
“字如其名,就是颜色差些,不如叫金銮更为恰当。”
“凤凰浴火,自要一次次涅槃才能有所改变,只是……”
“怕它直接浴火而死?”
“毕竟,它没有先辈经验能可借鉴。”
夸幻之父对他的忧心不以为意,苦境的圣物神禽太多,凤凰之奇传得再玄乎,此刻也不过是只雏鸟,他对此雏还当真不怎么看得上眼。
史艳文笑了笑,道:“前辈方才为何拦它?”
“卬只是从未见过喜爱敛财之禽,故而好奇,不过细看,见它所敛之物价值不过尔尔,眼光实在差卬太多,还入不了卬的眼睛。”
史艳文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。
夸幻之父看他一眼,额心的“卬”印如第三只眼,给人以被窥伺的错觉。
“你可知道山海奇观里的东西,卬花了多少时间去搜集?”
史艳文细细斟酌着这句话,道:“想必不下百年。”
“百年?”夸幻之父摇头,颇为不屑,“卬用了十甲子的时间,才有了如今的成就。十甲子,从最危险的jīng幽大战中趟过生死,在肮脏腐臭的血窟禁地里匍匐穿越,甚至孤身闯入深不可测的jīng灵一脉,经过了数不尽的磨难和辛苦,才将山海奇观扩大到如今的地步。”
这么长的时间和心血,短短几月便叫人抢劫一空,定是极不好受的,史艳文神色顿时有些不忍,可一想起山海奇观之用,那份不忍又收了回去。
“既然如此,”史艳文观察他的表qíng,似并无气怒与不甘,比起五日时已沉淀许多,“前辈为何要以山海奇观为诱饵?”
假使发动游戏只是为了搅乱武林,完全不必搭上山海奇观这等心血,这种奖励和代价未免太大了。
夸幻之父却道:“若非惊世之宝,岂能打动惊世之人?”
“既是惊世之人,自然也有惊世之能,”史艳文为他添茶,小心道出心中的疑惑,“前辈若只为寻乐,也不该与这样一群人为敌,天下熙攘,皆为利往。试想,若惹得诸人联手相抗,前辈如何能挡?”
“利益,孰不可取?”
“正因任何人都可取之,所以怀璧其罪,在这种qíng况下,以寡敌众……”
话音未落,夸幻之父忽然转头,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肃冷神qíng:“谁?”
史艳文顿了顿,将要脱口的疑惑无奈吞回肚中,起头看向入口。
除了他,还有谁?
缠住青藤的大门缓缓打开,果见蓝衣书生出现在门口,他先是看了看史艳文,而后才将视线的重点移向夸幻之父。
“夸幻之父,”解锋镝踏入院中,衣袂的尘埃在空气里蹁跹浮动,脱口便道,“解某这几日过得很不好。”
“意料之中,”夸幻之父山下打量他一番,而后冷笑,“看来八面玲珑和不动城的对峙让你为难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但卬看来,这种‘为难’实无必要。”
“哦?”
“对待背叛之人,直接杀了便是。”
“……不可不可,”解锋镝不赞同道,“杀戮血腥实为下下之策,不动城与圆公子多次对垒,八面玲珑皆有留招,似有难言之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