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仗义不喜欢他吗?他是很好的人。”
史仗义不置可否。
史艳文眼帘低垂,道:“爹亲这十二年,多亏他,才能安然无恙。”
史仗义扯扯嘴角:“他不是已经取了‘报酬’?”
“‘报酬’?”
“难道不是?”
“……”
史仗义又坐了会儿,正yù再次开始催动船体加速时,史艳文忽然拉住了他的手。
“你gān——”
“坐下!”
船体大震。
史仗义身体不稳,史艳文眸中厉色一闪,将史仗义拉入怀中,磅礴真力化作一记浩掌,狠狠轰向水中。水瀑倒悬,震dàng吞噬而退,史艳文再摧掌驱船,船势刹如离弦之箭,水瀑落下之时,已遥遥不见。
水瀑的另一方,被淋成落汤jī的jīng灵抹去脸上海水,皱着眉头,鞋底光芒一闪,再度溜入海中,悄然追上。
史艳文似乎已经很久没用过纯阳掌了,或者说,他已经很久没真正的战斗过,可战斗的天赋早已在他体内根深蒂固。
来人并不危险,出招只为试探,但偏就是这个试探,让史艳文直觉不对,追踪不断、稍作试探,若非前锋,既是探头兵,后面必有qiáng者跟随。而先前他从天波浩渺到海边一路平安,许是此人尚未发现自己的踪迹,或者是发现了踪迹,但不知何故,只暗中跟随而不动手。
奇怪。
故弄玄虚,必有所图。
他以为是素还真,或是不动城任何一人,因为那人没有杀气,看向他的目光反而有些复杂,而如果是他们,史艳文就不能留手,他们太qiáng,史艳文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对付他们。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纯阳掌,甚至没有给史仗义反应时间。
但如果真是他们,为何不直接出来阻止?
“仗义,那人行事有些怪异,明日到了岛上,你按我说的直接去到岛中布阵,我得在外看看此人来路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仗义?”
“……”
史仗义不曾回答。
史艳文心里一跳,慌忙转头去看,却见史仗义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,像被点住xué道一样,半点动作都无。
“……我说,”半晌,史仗义开了口,“你不觉得你快把我手骨捏碎了?”
史艳文反应了一下,连忙松手,尴尬道:“抱歉,我一时qíng急。”
史仗义白他一眼,道:“喂,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谁吗?”
史艳文不明所以地眨了两下眼睛:“我儿子。”
“……再问你一遍,我是谁?”
“我儿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再问一千遍,答案都是一样的,仗义。”
史仗义额上青筋直跳,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晕,色厉内荏吼道:“你顶着一张比我还嫩的脸说我是你儿子你害不害臊丢不丢人!?啊?!”
史艳文神色微敛,分离的苦涩被这连串的变故消减不少,道:“那仗义想说什么?”
“我想说……”
……我想说什么来着?
史艳文微微一笑:“既然无话可说,还是赶路便可。”说罢,转身又开始驱船而往。
史仗义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,才轻哼一声,靠着船舷哼起不知名的调调来,史艳文闻声回头看了一眼,哑然轻笑。
至少在这无垠之海上,他不是一个人。
第93章 浮雪 八十八
飘飘飞度五台巅,红尘富贵心无牵。
松下趺坐自忘缘,人间甲子不知年。
念一句如来入禅,道不完往生极乐天。
谈无yù的信件到得太迟。
因为这封信写得太慢。
萍水之jiāo,不敢jiāo浅言深,况涉及他人隐秘,自然不好作答,若非素还真数信连发,谈无yù是决计不会掺和此事的。想那道人身为史艳文义兄尚且缄舌闭口,他一个外人更无资格置喙片言只字,除非事态紧急。
事态紧急……
“唉!”
屈世途嗓子里像卡着煤一样gān涩,就怕太阳一大就会烧灼起来,偏还不得不加快速度。
事出突然,史仗义走得无声无息,琉璃仙境的阵法竟半点不曾察觉,甚至不知其走了几日!仅是如此也罢,偏谈无yù的回信逢时而来,便不由得让他担心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