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不住了？”素还文将艾糙递给他。
史艳文笑了，“哎呀，我还以为你不会问。”
“你心qíng不好，素某还是看的出来。不必担心，”素还真道，“只因舍利初入识海，你的梦境才会暂时中断。”
“我不是在担心这个，没了那些梦，我也能睡得好些，只是有件事qíng，难以决断罢了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……如果我踏入这个世界太多，日后还离得开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还容易吗？”史艳文叹息。
“那么，”素还真想起了昨日齐天变说的话，一时恍惚，“为何一定要离开呢？”
“……”史艳文微怔，胸口发闷，“什么？”
“卦不敢算尽，谓天道无常啊。”
第14章 浮雪 十四
都知因果不可分，却不知果也是因。
他将因缘攥在手心。
却将孽果送给别人。
有人曾说素还真对自己最大的凌迟，在于他一再否定自己对qíng感的需求，违背自己人本出中的选择，以“非人”的标准来要求自己。他说素还真於qíng感面向的留白，苍白的令人心痛。
素还真被称为神人、圣人、贤人，严谨自律而不能有自己的“私qíng”，多qíng又无qíng的天下苍生守护者。
可似乎许多人都忘了，又有许多人过于在意了，那“神、圣、贤”三字之前，还有一个“半”字。
——像你的双眉有漩，表示你聪明绝顶，却孤单寂寞，天伦破碎，劳碌奔波，永无定日；你双眉之间的朱砂痣，是双龙抢珠之象，表示你身份尊贵，个xing坚定，虽然很有人缘，但是太过偏执你的理想，这不是很好的表征；尤其你的嘴角不扬，多祸多殃，虽然因为额头和骨格生得很好，而化解了一点灾难，但……
除了面貌，史艳文觉得那评价也可落于他身，不带半点偏颇。
“素某有知己、至jiāo、亲人，但你和他们都不太一样。自神智清明的第一眼，双眸与你相视的刹那，我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我，素某相信，你也有这样的感觉，不是吗？”
“心志近在咫尺，身世差如天涯，心心相惜虽然让彼此都不再寂寞，但你既知晓我有这样的感觉，又岂能猜不到艳文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‘苦境’呢？”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——”
“如果，你回不去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既然无法坐视眼前苦难，那要不要，留下来帮我？
……
什么叫“回不去”？史艳文坐在城墙上沉思，素还真不是会牛不饮水qiáng按头的人，他说的那样笃定，他是知道了什么？还是与梦中见到的东西有关？
果然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啊。
不如挑个闲暇又不会徒添困扰的时机试探一二吧，总有一日他是要知道真相的，这般消极拖延，若素还真当真“永无定日”，他也不大可能永远待在他很身边一直等下去。
可这个时机……
史艳文突然想到一件事，如今时局混乱，若是没有入不动城，他或许还有置身事外的机会，安心筹谋回家之事，可他浑浑噩噩地进了，日后岂不是又成麻烦之躯，惹了祸根子上身？
“哎呀！”
失策失策，若是他头脑清晰一点点，也不会就这样进了这一个无底坑！
素还真哪，你真是……
唉！
垂眉扶额，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，史艳文却觉得心里然凉了一下，不过下一刻便又不凉了。
不仅不凉，还有点温暖。
史艳文压下叹息，跳下城墙到了另一面，金色的凤凰自天际坠下，银色豹影严阵以待，地面有道家yīn阳双鱼盘旋而上，倏尔剑阵合一绞杀四方，宽阔的练武场当即掀起磅礴压力，剑意直压四方，炫目到震撼。
史艳文看着倦收天那从头到脚的金色心里一动，转头自看向铺天盖地的剑影fèng隙中望过去，一点纯阳之力顺着地面便偷偷融入了阵法……
“啊呀！”
砰。
刺啦。
“……”倦收天仰头看着莫名其妙飞到城中最顶层塔尖上摇摇yù坠的石块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无故毁掉的半截袖子以及愣在原地的原无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