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今,他又看见了同样的东西。
“就像一个轮回,”素还真取下布条,轻轻缠在手上,“接下来要去哪里?”
“守株待兔。”那人指着山下,忍俊不禁,“你看,兔子来了。”
“说的好像素某是大灰láng一样。”素还真笑着看去。
史艳文打了个哆嗦。
好像被人盯上了。
素还真蹙眉,“受伤了?”
那人摇头,“不会,在这个地方,除了他自己,无人可伤他。”
“你也不可以?”
“你也不可以。”
“……”
素还真出来的太快了,他还未来得及解开这座山上的秘密,素还真竟已经来到了这里!史艳文不动声色,继续往山上走,须臾又停下,低喃几句,脚步偷偷往后轻挪。
被察觉了。
素还真眼中厉色微漏,身形瞬动,那人藏在暗处似不打算援手,让荆棘掩盖完全住自己的身体,他想以素还真的轻功,要擒住对这个世界功法还不甚熟悉的史艳文应该不难。
但几乎是同时,史艳文竟抬头看向了他,意味深长地足尖点地,整个人倒退下山。
他眼中的笑意有些奇怪,像是等着他下山一般,素还真脚步立顿,史艳文见状又笑了,得逞的笑。
他张口,低缓的声音却穿过了重重荆棘,流淌在耳边,“不要阻止我,素还真,你走吧,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。”
——你还是走吧,这里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,艳文也不想làng费更多时间在你身上。
走?
哪有这么轻易。
素还真加快了速度,踏水无痕、借枝移体,眨眼便bī近了史艳文近前,好像下一刻就能抓住他了!
史艳文第三次笑了,脚步左右闪移,浮于地面游走,在素还真愕然的目光下与他错开了肩膀,附带狠狠一拳,“这才叫‘你做初一,我做十五’。”
素还真身形猛滞,苦笑着回头,飘然远去的身影很是gān净潇洒,他在心底生出不合时宜的赞赏与惊叹。
他记得自己只在史艳文面前用过一次——水风行步。
史艳文马不停蹄,也不管沿途的荆棘是否会将他割伤,未至山顶便单手画圆,至阳至刚的真力磅礴泄出。暗处的人低呼糟糕,史艳文定是察觉了此处的秘密,方想出手,不想史艳文另一手往上一抬,平地雷鸣起,与之功体相反的至yīn之力纳于掌心,隐隐约约可见身后枯朽而笔直的建木。
“自然之力!”素还真再次惊讶,注视白衣的视线往荆棘丛生处偏了一分。
史艳文静下心,借施功汇纳的瞬间感知整座山峰,而后向地面狠狠拍下,这座山他已来过数次,却并未发现任何诡秘。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,如果山外没有,那就在它的内部。
掘地百尺又如何?他要知道的事,谁都不能阻止。
只一下,林摧木折,峦峰震颤;只一下,暗影现踪,白莲惊退;只一下,摧枯拉朽,隐秘现世。
巨大的天坑深至山底!
“哈!”是这里!果然在这里!
史艳文迫不及待跳进深坑,印刻着奇怪阵法的金刚石门就算有了残缺,史艳文也不及细看了。他慌乱地半跪在地,用手扒开地面的泥土,也不顾白色长衣被弄脏,石子割破的手指被泥土里混杂的矿物质刺激发麻。
自来到这个世界,他从未如此高兴过,既担心又快意,既恐惧又伤心。
他从未如此高兴过,可也从未如此难堪过。为了找出自己的秘密,像一个逃犯般躲着另一个人,láng狈不堪,心酸不已。他好像被这个世界bī的越来越可悲了。
史艳文闭了下眼睛,再睁眼,即将爆发的qíng绪不知第几次被压下。他也不是没有察觉自己qíng绪起伏渐大,好在还能控制,只要一切顺利,只要无人阻止。
所以素还真,你千万不要来阻止我,千万不要。
道人没有回天波浩渺,而是去了初见史艳文之地,去到了那座荆棘山。
他震开了那座山,打开了那座金刚石门,慢慢走了进去,人力开凿的甬道蜿蜒曲折,踽踽难行。夹道风如鬼泣魂吟,通向地狱深渊。
他离开聚魂庄那天,老人说了很多话,jīng力充沛的不像个老人,大约是从未有人听他讲过那段过往,所以滔滔不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