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笑道:“罢了,瞧你那样,今儿二叔还有事,过些日子再同你吃酒。”
贾蓉也不qiáng求,便让过一旁请贾琏先行,贾琏回头笑问道:“蓉儿,这天色也不早了,你还不家去?”
贾蓉眼色一黯,嘟囔了一句:“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。”贾琏也没有听清楚,只问道:“什么?”贾蓉立刻扬起笑脸说道:“没什么,二叔您请,侄儿还要去会朋友。”
贾琏也没往心里去,径直走了。等贾琏走后,贾蓉若有所思的瞧着不远处的柳叶儿胡同入口,看了一阵子方才走开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贾母便命贾赦贾政到林府接人,林海只带着黛玉出来,贾赦便笑问道:“妹夫,外甥呢?”
林海笑道:“石儿原是要去的,可是刚才苏麻姑姑将他接到宫里去了,说是太皇太后要见他。这君命难违,只好……”
贾赦贾政哪里还敢再说什么,只好接了林海黛玉往荣国府里去了。这一日,荣国府正门大开,所有的家下人等都穿的喜气洋洋,在大门口排成两列,等着迎接林姑老爷和林姑娘。
一拐进宁荣街,林海远远的瞧见荣府门前张灯结彩,双眉不由拧了起来,虽没有说什么,可那沉郁的脸色明显让人能觉察到他的不高兴。
贾赦于这种事qíng上便是灵的紧,见林海脸色变了,忙叫过一个小厮耳语几句,小厮便飞奔而去。没过多会儿,只见从荣国府里出来好些人,手脚利落的爬上爬下,只一会儿的工夫,便将所有的彩绸彩灯卸了下来,换上了素净的装饰,就连下人们也都飞快的回去换了素净衣裳,荣国府的门脸儿顿时变得肃穆起来。林海也不说什么,只静静的看着,任胯下的马缓步徐行。走了又有一刻钟,才到了荣国府正门前。
看了看那黑地金漆,赫赫的“敕造荣国府”五个大字,林海暗自叹息一声,想起当年自己正是从这个大门里迎娶了贾敏,夫妻恩爱半世,如今再登此门,却已经天人永隔了。黛玉跟在林海身边,却没有林海的这番心思,自从昨儿听了贾琏的话,黛玉可是打定了主意,今日再再不给这府里人一丝面子。算计到她林黛玉的头上,瞧着怎么收拾你们!
林海黛玉进门不久,那些冲着林石,还对黛玉充满好奇的贵夫人们携着自己家的姑娘来到了荣国府,在轿子里远远一瞧,大家都吃了一惊,只见荣国府大门素净的紧,门的下人也都是青衣小帽束着黑带,脸上也不见喜气,怎么瞧怎么象是准备要办丧事的样子。那些个贵夫人也算有见识的,可是象贾家这样请年酒的,还真是头一回见识,难道这荣国府里出了什么事不成?
咱们可别莽撞了,还是派人先问一声的好,贵夫人都是这么想,便命跟车的仆妇将荣国府门上的管事叫了过来,细细一问,原来是贾家为着过世的姑奶奶,才特意这样的。众家贵夫人们心中便有些不快了,真没见过象贾家这样行事的,既是在姑奶奶的服里,还请什么年酒,如今既请了,又摆出这样一副死样子,大年节里的成心触人霉头么。就这么着,大门还没进呢,荣国府便狠狠得罪了所有被请来吃年酒的贵客。
荣禧堂上,林海带着黛玉给贾母问了好,黛玉又给舅母嫂子见了礼,瞧着两个丫头扶着黛玉,六个丫头在黛玉身后拿着各色黛玉有可能用到的东西,门外还候着四个丫头六个嬷嬷,王夫人怎么瞧心里怎么堵得慌。贾母没见到林石,心里咯噔一下,林海只淡笑解释了一回,纵然贾母心里再有意见,也是不敢发作的,只得面上笑呵呵的说道:“快叫宝玉和姑娘们来拜见姑夫。”
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作响,一个头束二龙抢珠绣金抹额,身着宝蓝箭袖,腰束玉带,足蹬粉底小朝靴的男孩打头儿快步走了出来,在他身后,是三个一样穿戴的小姑娘。跟着这小男孩和姑娘们的是六个丫环。
宝玉冲到贾母面,只钻到她怀里囔道:“老祖宗。”
贾母喜得眉眼儿都眯了起来,只宠溺的对宝玉说道:“还不快给你林姑夫见礼,去见过你林妹妹。”
宝玉忙离了贾母,来到林海面前跪下磕头,林海淡淡道:“宝哥儿免礼。”
宝玉抬头一瞧,只见这位传说中的林姑夫气度清俊,没有一丝禄蠹之气,宝玉心里先有了几份喜欢,可是林姑夫那眼神却……太冷了,好冰,宝玉只瞧了一眼,便觉得自己如同掉入冰窟一般,忍不住打个了大大的寒颤。宝玉忙移开自己的眼光,一瞧见俏生生立于一旁的黛玉,宝玉的眼珠子便被定住了,怔怔的自言自语道: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