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赦其实也只是叫一叫罢了,他心里很清楚,凤姐这会子是不能回到大房的。见贾赦不再说什么,贾母方才说道:“眼下当务之急是凑了银子给宝玉治病。这样,官中拿出十万两,我给二十万两,还有十万两,宝玉他娘,你凑出八万,赦儿,大房里只出两万,这才是一家人的意思。”
贾赦一听又要他出银子,腾的跳了起来,只叫道:“官中的银子本就有我们的一份,凭什么还要我出银子?从来没听说过有亲娘老子在,侄子瞧病却要大伯出银子的。老太太,这也太不公平了。”
贾政忙向上说道:“大哥说的是,这十万两银子便由我们凑出来,老太太,断没有让大哥出钱的道理。”说完又回头瞧着二太太说道:“你回凑银子,实在不够,将那用不着的东西当一些,好歹凑出十万两银子。”
贾母听了只瞪了贾赦一眼,也知道这个儿子视钱如命,瞧的比亲娘老子还亲,便不再要求了。
二太太虽然ròu疼要花十万两银子,可是到底是为了救宝玉,便咬牙认了下来,可是心里却将大房恨了个透,连带着,就连她的亲侄女儿凤姐,二太太也恨上了。不经意的扫了凤姐腰间一眼,看到还是那个香囊,二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。
凤姐却也不在意,贾琏和她早有盘算,刚才说出填补嫁妆之事,也是事先订下的,为了抽身退步做准备。
“宝玉他娘,你回头把银子凑齐送过来,琏儿媳妇,回头过来拿银子,让琏儿去钱庄换成金票。”贾母沉声吩咐了,因着心里不痛快,便将贾赦夫妻贾政夫妻凤姐一并打发出去,也不要人伺候,只一个人闷坐在房中。
贾政夫妻出了上房,二太太见贾政竟然没有去外书房,反而与自己同行,心中奇怪,需知贾政一直不待见她,大半年也不去她房里一回的。二太太小意儿问道:“老爷,您这是要去……”
贾政沉声道:“瞧瞧有什么用不上的,拿出去当了给宝玉凑诊费。”
二太太心里一沉,莫说是十万两白银,便是二十万两她这会儿也拿得出来,根本不用当东西,可是贾政却不知道,只想着一定得当东西,二太太可不愿意贾政知道自己的私房底细,便说道:“老爷平日里也不过问这些,与其当那些面上的器物摆设,还不如当了妾身的嫁妆,好歹那些个东西只是压箱底的,也免得失了我们贾家的面子。”
这话听着还象个当家太太应该说的,贾政面上微微和缓一些,点点头道:“你既如此说,我便不过去瞧了,待以后宽泛些了,我定与你将当了的东西赎回来。”
王夫人难得听贾政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,忙说道:“老爷,我们本是一家子,便不说这些外道的话了,总是为了救宝玉,为了老爷的香烟后代,便是永不赎回来,也没什么的。”
贾政点了点头,吩咐道:“我现在要出去,晚上你备好酒菜,我回来用饭。”王夫人心里一喜,忙应了,目送着贾政离开后,她才回了屋子,挑了许久后才挑出些样式老旧的头面首饰,命人拿出去当了四万两银子,又拿了六万两的银票,亲自送到贾母的房中。
传了贾琏进来,命他去换了四万两金票,然后去请无嗔大师,贾琏打叠肝肠说了无尽的好话,才将无嗔大师请到荣国府,贾母见无嗔大师长眉雪白面容慈祥,真真好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,心里更信了几分。便命贾政请无嗔大师给宝玉把脉。贾母他们不敢靠近,只站在帘外,隔着银红薄纱帘子往里瞧。
贾母怎么都想不到,宝玉中的毒名为红颜枯骨,就是无嗔大师闲来无事随手配的,在无嗔大师这里,红颜枯骨实在是太小儿科了。动动手指头便也解了,根本不费事儿。隔着帘子,贾母只见无嗔大师把了脉,扒开宝玉的眼皮瞧了瞧,便坐了下来淡淡问道:“诊费可准备下了?”
贾母忙说道:“大师放心,四万两huáng金,一文不少。”说完便示意琥珀挑开帘子,让鸳鸯端着牡丹纹小银盘远远的给无嗔大师瞧,盘上放着四张金票,每张面值都是一万两,都是大龙宝钞,再再不能做假的。
无嗔大师点点头,打开随手的白绢小包,取出四寸长的银针便向宝玉扎去,瞧着那银针直直的扎入宝玉的脑中,贾母面色惨白,紧张的不能呼吸,而王夫人则直接“呃”的一声晕死过去。吓得金钏儿彩霞跪在王夫人的身边,只叫了一声“太太”无嗔大师冷冷的声音便飘了过来,“肃静,若是再吵,老纳失了手可怪不得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