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了,让针线上的人补补,”贾赦忽然又说,“对了,找个人去账房支一百两,就说老爷我的衣服破了,要做新衣服用。”
这头贾赦话音刚落,贾琏就笑意满面地从屋里换好衣服出来,一边系扣子,一边道:“丰叔,再多支一百两,我也要做两双新鞋。”
贾丰笑着答应,出去吩咐人去支钱。
“哎,公账上的钱能用则用,难不成还要给二房省着……”贾琏又是得意又是不忿地自言自语。
贾赦顺手摸过一个茶杯就砸过来,“就用这俩钱儿就把你乐成这样?没出息。”
贾琏不恼反笑着凑过来,“能用一点是一点,您老不是常说,雁过还要拔毛呢。”
“呸!”贾赦白了他一眼,脸上的欣慰之色却掩不住,又想起来一件事,问道:“三小子和环小子这两天怎么样?”
见贾赦提到贾琮与贾环,贾琏忍不住喜上眉梢,道:“这俩孩子如今办事也够妥贴,上个月不是让他俩去买间铺子嘛,他俩竟然能盘下了福祥街的一间铺子,那儿人来人往开铺子最好不过。”
贾赦微微点点头,“不错。”
“那,等下个月就把庄子上的东西运到铺子里?”贾琏问道。
贾赦点点头,又摇摇头,抬起头看向贾琏道:“明日你着人挑出来些最好的,托人送到内务府总管太监手里,省得日后落人口舌。”
贾琏这才突然想起来,“正是,还是爹想的周到,那儿子明天一大早就去办。”
“嗯,”贾赦看着贾琏,觉得他这些日子里有些黑了、瘦了,却看着更加神采奕奕,慰怀地捋捋胡子,忽然说:“琏儿,等开了张你就别管这事了……”
贾琏不明白为什么,神色一凛,刚要开口,贾赦就摆了摆手,示意他别着急,继续道:“过段时间老子想办法给你谋个官职,咱们这人家得有人出仕,一来你是老子最看好的孩子,二来呢三小子心眼儿实,比不了你更适合官场,原本我担心你做了官胡作非为,特地让你跟着我在庄子上这么久,这世事百态也看了许多,以后这条路怎么走全凭你,若你有良心就不会鱼ròu百姓,也不会给自己招祸,有你董姨爹照拂,这条路也会坦坦dàngdàng,过好自己的日子,我也就没有遗憾了,但若是你泯灭良知……”
“儿子不敢!”贾琏扑通一下就跪在贾赦跟前,眼眶发红,“儿子都老大不小的人,还要爹这般cao心,是儿子不孝。”
“行了,男儿膝下有huáng金,别动不动就跪,”贾赦把他拉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家里的生意有三小子看着,他心眼实在,但有环小子那个心眼多的帮衬着,你也别cao心,如今铺子的分成你占了两成,迎chūn也是两成,三小子一成,环儿也有一成,等以后我这四成还有三成是你的,留下一成为你那些从沙场上退下来的叔叔伯伯们养老送终。”
“爹……”贾琏想不到贾赦已经把所有事为他安排妥帖,心中如同三月chūn风拂过湖面,暖洋洋的。
“行了,去吧,”贾赦重重拍了拍他,“听说你媳妇病了,这事我也听了一耳朵,你回去好好赔罪,也别再胡闹了,否则老子非打断你的腿。”
说完,就把贾琏轰了出去,还让人给他带了一盒补品,一盒钗环首饰带回去。
贾琏抱着两盒东西哭笑不得,大步流星回到了家,站在房门前,只觉得屋内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声响,这心里又提起来了,若是凤姐继续跟自己闹怎么办?真是烦啊!
这时,帘子忽然被掀开,平儿粉面含笑出来,问:“二爷这怎么不进去?莫不是不认家门?”
贾琏尴尬地摸摸鼻子,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平儿,自己清了清嗓子,昂首挺胸进了屋,心里已经做好跟凤姐吵架的准备。
谁知,他一进房门就看到凤姐穿了一身家常衣服,不施脂粉,倚在靠背上,神色自若,不愠不火,听见脚步声,只抬起头看了看,“爷回来了,早让人做了玉竹核桃羊ròu汤,这大冷天的驱驱寒气。”
说完就唤丰儿端上来,这边话音一落丰儿就托着桃木漆盘,上面放着一个祥云纹白瓷盅,散发着浓郁的香气。
贾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羊ròu汤还是牛ròu汤,有些难以置信地坐到凤姐旁边,拉起她的手,盯着她问:“你不闹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