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心里暗自打鼓,看来这礼亲王府与贾家有旧,不然怎么就跑过来替他们撑腰?原本还想趁机大赚一笔,如今这qíng形怕是不能,而且还得让手下人稳妥些,省得日后惹下麻烦。
过了约莫半个时辰,有两个身qiáng力壮的婆子抬着昏迷的贾母出来,贾敏红着眼睛和林朗在旁仔细看护,让人把贾母抬到林府马车上,然后林朗迅速跑过来,对承暄恭敬地施了一礼道:“府里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已经在荣禧堂聚齐了。”
承暄点点头,看着赵堂官似笑非笑,赵堂官会意道:“刑部的囚车近来有些毛病,小的斗胆借王府马车一用,把人犯送到刑部大牢。”
“赵堂官只管拿去用。”承暄负手而立,随意地点点头。
赵堂官转身吩咐一个得力手下,那人明白,领着一队人马冲进府去,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身着绫罗绸缎,但面无人色的夫人小姐们出去,正是李纨,湘云,惜chūn、探chūn,赵姨娘等以及隔壁府里的尤氏、秦可卿等人,后面还有人半抬着不省人事的王夫人。
探chūn这会儿心底是怕极了,不过刚才有林姑妈和朗哥儿进去安抚过,稍微放轻松了一些,这会儿被人“押出来”,心里有悲伤也有羞愧。
她微微侧脸,抬眼就看到近处在马车内探头的漾辰,远处林家的马车旁边,贾敏正捂着嘴看着她们,林朗也站在那儿静静瞧着,一旁是黛玉已经哭的红肿了眼睛。
探chūn叹了口气,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一时间愣住了,那个锦缎青衣,玉环束发的男子是环儿让她曾经看的那个人,与她定下婚约的卫若兰。
卫若兰隔着人群对她浅浅一笑,伸手晃了晃那个她亲自绣的,用来定亲信物的帕子,示意她安心。
探chūn想不到他会来,也想不到在这样的qíng形下,他能守着婚约,还反过来安慰自己。
心头所有的恐惧与不安一下子落到了实处,探chūn对着他快速笑了笑,然后上了王府马车。
坐了女眷的马车一走,贾府的爷们儿也都一连串被押出来,后面还有记录在册的丫鬟,小厮,管家和媳妇婆子们。
一时间,哭喊声、呜咽声、求饶声笼罩了曾经富丽堂皇的荣国公府和宁国公府。
就好像是高楼大厦一夕倾塌。
花团锦簇,烈火烹油,簪缨世胄之家,跌落尘埃,溅起蒙蒙灰土。
黛玉站在那儿看着他们,说不出怎样的神qíng,等目光看到了宝玉就静静停住了。
潇湘馆里那沉闷萧瑟的日日夜夜,因他而有了生机。
寄人篱下那颗最脆弱敏感的玲珑心,因他而或喜或悲。
最后最后,他终究远去。
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,黛玉心头的悲痛似乎要全部哭出来,她的心已经不再牵挂于此。
“保重,保重!”荣国公府的宝二爷突然就跟疯了似的,大喊了一声,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,自己笑着笑着哭起来,低着头再不说话。
黛玉心头一颤,那股冥冥中牵扯的qíng绪都突然消失了。
这边,漾辰只听咔嚓一声,低声惊叫,承暄忙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没事,”漾辰摆摆手,自己闪回马车内,解开领口,从脖子里摸出一根红绳,下面系着的玉佩已经断成两半。
“我的金手指!”漾辰苦着脸,空间完全消失了,灵水没有了,三生石也没了。
……
另一边,贾赦一家也被“按程序”关押起来,远在任上的贾环也被押回京城。
后来,因结党营私、糙菅人命,宁国公府被查封,财产全部充公,贾珍被判了秋后斩立决,贾蓉流放边陲,其他爷们儿也被或轻或重判了刑。
同时,因为皇上体恤宁国公当年曾立下汗马功劳,尤氏等女眷被放回去,收回封号。
黛玉让人把惜chūn接走了,送她去了贾赦旁边的那个庄子上,也就是漾辰当时帮惜chūn买下的,后来,惜chūn自梳不嫁,在庄子上过了一生,每日赏花看景,有贾赦等人照拂,安稳过了一生。
而尤氏带着秦可卿在京城暂时寻了个安身之所,等到秋后贾珍被斩,尤氏带着秦可卿给他收尸埋葬的当晚,秦可卿自缢身亡。
不是同林鸟,不做一心人。
她与贾珍生不能同寝,死不能同xué,但是她愿意陪他再走一程。
尤氏对此没有多大反应,找人将秦可卿葬了以后,她自己也不知所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