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依旧下个不停,夜却越来越深了,黛玉的心底渐渐地凉了下来,期盼很久的敲门声终没响起,只有雨打竹叶沙沙的响着,失望的叹了一声,清泪沿着黛玉的秀眸无声的流了下来。
紫鹃也是一夜未眠,侧耳听着房里黛玉的动静,生怕黛玉一时想不开,糟蹋自己的身子。不想虽然时而传来黛玉辗转反侧的声音,但里面却静悄悄的,连往常的咳嗽声也鲜有可闻,倒令的紫鹃有些纳闷。
眼看着东方现出一丝清白,紫鹃终熬不住了,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一觉醒来,外面天已亮,起身爬起来,忙去看黛玉,却见chuáng上空空如也,紫鹃心里大惊,嘴里喊着:“姑娘,姑娘。”就向外面奔去。
出的房门,见黛玉正怔怔的站在翠竹前,呆呆的看着院门,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,在秋晨清凉的风中,微微瑟缩着。
回身拿了件长衣,紫鹃忙跑出来给黛玉披上,道:“姑娘出来怎么不披件衣服呢,早晨风凉,当心身子。”黛玉低声道:“我隐约听到有人敲门,就忙着出来了,可惜没人来。”说着,慢慢转过身来,凄楚的自言自语:“没人会来了。”说完忍不住咳了起来,泪水也沿着面颊流了满面。
紫鹃一边扶着黛玉,一边喊道:“雪雁,快过来帮忙。”雪雁轻轻地拍打着黛玉的后背,一边递过痰盂,直到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,黛玉才直起身子。
紫鹃和雪雁两人相视一望,都暗暗心惊,相反黛玉却平静地道: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,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,别声张,知道吗。”两人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,随后扶着黛玉回到了房里。
一整天,黛玉就呆在房里,哪儿也没去,除了贾母打发丫头过来问了一下,潇湘馆里静悄悄的,再没人来过,紫鹃和雪雁看着黛玉呆呆的样子,暗暗在一边着急,可也不知怎么办才好,只得在一边不时劝上两句,明知也无用。
三天过去了,府里的人好像都把潇湘馆忘了似的,没有一个人过来,雪雁忍不住了,悄声对紫鹃道:“这是怎么了,也不见个人来,难不成有了‘金玉良缘’,就不管姑娘了,即使不嫁二爷,再怎么说姑娘也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,三天了连个人影也没见,不行,我出去看看去。”
雪雁还没走出房门,就见鸳鸯扶着贾母从软轿上下来,紫鹃和雪雁忙上前去行礼,贾母一边扶着鸳鸯的手,一边往里走,道:“林丫头好些了吗。”紫鹃道:“姑娘好些了,在房里歇着呢。”说完,跑上前去掀起帘子,道:“姑娘,老太太来了。”
chuáng上的黛玉忙支起身子,刚要下chuáng,已经进来的贾母道:“别下来了,当心再受了凉。紫鹃,扶着你姑娘披件衣裳。”
雪雁搬来软榻,扶着贾母坐下,贾母看了黛玉几眼,对紫鹃道:“紫鹃,你吩咐小厨房多做点清口的饭菜给你姑娘吃,这几天不见得,我看着又瘦了。”
黛玉道:“老祖宗放心,我天天吃呢。”贾母道:“一定是丫头伺候的不尽心,你看看,脸色这么差,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,哪能委屈了。”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鸳鸯和紫娟等人,鸳鸯知趣的道:“紫鹃,上次我看到你的那个花样很喜欢,你能不能给我描一下啊。”
紫鹃也是个聪明人,点头应道:“好呀,鸳鸯姐姐,我们去外面坐吧。”说完和鸳鸯一起走了出来,临走时又拉了雪雁一把,房里一下静了下来。
第九章 、心成灰人去qíng空
坐在外屋里,紫鹃伏在小几上,一边描花样,一边低声问鸳鸯:“这是怎么回事,老太太不是最疼二爷和我们姑娘吗,怎么就成了宝姑娘。”
鸳鸯伏声道:“老太太也叹气呢,可是没法了,谁让是娘娘下旨呢。就苦了二爷,听怡红院的丫头去回,躺在chuáng上已经三天了,不吃不喝的,嚷着要见你家姑娘呢,连人也有些痴呆了。”
紫鹃叹了口气道:“好好地,弄的人都跟着伤心。”指了指里头,紫鹃悄声道:“三天只喝了几口粥,我也着急呢。”
鸳鸯道:“老太太这两天也吃不下,整日里唉声叹气的,一道赐婚的圣旨,满府里高兴的没有几个。”
叹了口气,紫鹃继续描着花样,鸳鸯在一边看着,窗前撒进几缕阳光,显得温馨而又宁静,但是在黛玉的心里,却胜过了寒雪凄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