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溶修长的凤目轻轻一眯,眼里不漏痕迹的闪过一丝凌厉,随后淡淡的道:“亦清和王妃都欠了杨兄的大恩,亦清代王妃谢过杨兄。”说完,径自立起身来,深深行了一礼。
乐善慌忙道:“王爷万万不可,一铮受之有愧。”水溶道:“杨兄受得起,王妃那次免遭劫难,是托杨兄的信,亦清不敢忘。”
叹了口气,乐善道:“说起林姑娘,乐善心下有愧,不过事到如今,为了乐善王府的老弱妇孺,一铮不得不有愧于她了。”
水溶的心不觉一怔,清隽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色,没容水溶说话,乐善道:“一铮知道即使这次一铮大胜而归,恐怕也不会脱过抄府之祸,还有这次军中瘟疫盛行,害的王爷千里督军,皇上那里一铮已是罪不可赦,更何况还有英王的事,新帐旧账一起算,一铮和乐善王府又岂能躲得过去。”
水溶心内自是清明,不过还是安慰道:“这只是杨兄的猜测,当今圣上以仁治国,杨兄也不要太过悲观,何况亦清也可在旁婉言相助,相信皇上会明断是非的。”
乐善苦笑了一下,道:“亦清叱诧朝堂多年,难道连这些还能看不明白,一铮知道这是你安慰的话罢了,一铮死不足惜,只是连累了老母和家人使一铮心下难安,所以一铮相求亦清帮忙。”
水溶道:“这些杨兄放心,亦清一定尽力而为。”看着水溶,乐善本来无神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,缓缓的道:“一铮知道亦清一定会尽力的,不过为了万无一失,让一铮九泉之下可以瞑目,一铮有个不qíng之请。”
看着乐善郑重其事的样子,水溶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不安,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,本来犀利的清眸不由眯了起来,想了一下,水溶道:“杨兄请说。”
乐善缓缓地道:“一铮知道亦清是个重qíng重义,恩怨分明的人,所以一铮才贸然相求,一铮的妹妹亦清也见过,虽比不上林姑娘那般出众,但也还算过得去,一铮如今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,本来若不是一铮犹豫自私,英妹早就出嫁了,也不至于会受到如今之累,所以一铮…”
顿了一下,乐善没容水溶说话,继续道:“一铮知道亦清如今只有林姑娘一个王妃,所以一铮想请亦清娶了英妹,身份无拘,只要英妹成了水家的人,这样皇上看在亦清的面上,北王府的份上,一定会网开一面的,乐善王府一众老小能免于牢狱之灾,一铮也可瞑目了。”
水溶没有犹豫,断然拒绝道:“杨兄,恕亦清不能答应,别的都好说,只有这件事亦清恐怕要辜负杨兄了。”
乐善道:“一铮也知会让王爷为难,但只有这样,才能让一铮放心,毕竟皇上和王爷相jiāo甚厚,即使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,何况出嫁从夫,即使真的走到抄府那一步,一铮的老母亲和孩子也能有个帮衬,一铮知道自己很自私,但这是一铮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,还请王爷成全,否则一铮死不瞑目。”
自然而然的,从亦清到王爷,乐善的语气里没了刚才的亲密,隐隐透露出一丝疏离和胁迫。
水溶眉头紧皱,薄唇一抿,定定的道:“亦清不能答应,不过杨兄放心,即使……”水溶话还没说完,就见子扬匆匆的冲进来道:“王爷,探马来报,敌军有异动。”
水溶脸色一凛,低声道:“好,本王马上过去看一下。”转过头,水溶低声道:“杨兄,此事亦清断断不会答应,亦清先出去安排一下,稍后回来,亦清一定会想办法的,乐善王府的事就是我水亦清的事,杨兄放心。”
乐善道:“兵贵神速,军中无小事,王爷快去吧。”水溶立起身来,眼神复杂的看了乐善一眼,疾步离去。
乐善没有做声,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溶英挺的背影走出中帐,一抹不易觉察的神色掠过他有些黯淡无光的神色,自言自语的道:“亦清,我杨一铮一生恩怨分明,从没协恩图报过一次,为了英妹和乐善王府,今日就让我自私一回。”。
走出帐外,水溶才觉得松了口气,随着子扬回了大帐,水溶刚吩咐了几句,突见一个兵士慌慌张张进来禀告:“王爷,元帅……”
水溶急忙立起身来,等赶到乐善的军帐,只听青书低低的哭声,太医在一边摇头叹气,chuáng榻上,乐善虎目圆睁,一副死而不甘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