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鹃急道:“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,若是泉下的姑太太听到,还不的伤心,如今林家只剩下姑娘一个,姑娘就是不为自己着想,还不得想想林家的列祖列宗,哪能有这样的心思,紫鹃还盼着姑娘嫁个好姑爷,生一群孩子,那时紫鹃就帮着姑娘伺候小小姑娘,小小公子。”
黛玉不由羞得粉面绯红,低声嗔道:“你这蹄子越来越没遮拦了,这样的话难为你也能说得出口,简直成了另一个琏二嫂子,这是气死我了。”
紫鹃笑道:“姑娘别恼,这也是紫鹃的肺腑之言,府里的事与姑娘无关,况且二爷也……姑娘也得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打算。”
黛玉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如今这步境地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,牟尼院也不是长久之地,一切等贾府的事尘埃落定,我也就再无牵挂了,紫鹃,你愿意跟我回苏州吗。”
紫鹃走上前来,递给黛玉一杯热茶,道:“姑娘去哪紫鹃就去哪,这一辈子紫鹃就跟定姑娘了。”
看着紫娟坚定清澈的目光,黛玉不由有些发酸,立起身来,低声道:“紫鹃,谢谢你,在这样的境况下还不离不弃,以后我也不是姑娘了,我们姐妹相称。”
紫鹃连声道:“这哪使得,姑娘永远都是紫鹃的姑娘,紫鹃会伺候姑娘一辈子的。”黛玉看到紫娟着急的神色,不由道:“傻丫头,看你急的,好了,我不说就是。”
放下杯子,黛玉默默的看了一眼案上磨痕未gān的字迹“yù讯秋qíng众莫知,喃喃负手叩东篱。孤标傲世偕谁吟,一样花开为底迟。圃露庭霜何寂寞,鸿归蟄病可相思。休言举世无谈者,解语何妨片语时。”
轻轻叹了一声,黛玉似水的清眸不由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低声吟道:“孤标傲世偕谁吟,一样花开为底迟,以后又会怎样呢。”轻灵晶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淡淡的清愁与迷茫。
过了一会儿,黛玉好像自言自语的道:“也不知雪雁她们怎么样了,上次去狱神庙看老太太她们,听二嫂子说,下人们都官卖了,希望雪雁她们能遇到个好主子,跟了我背井离乡,从苏州来到京城,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,唉。”
紫鹃劝道:“姑娘别想那么多了,夜凉了,早些歇着吧。”转过身来,黛玉轻轻坐到了案前,提起笔来,道:“你去歇着吧,我再写一会儿。”
忽听外面扑的一声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,黛玉和紫鹃相视一望,紫鹃道:“或许是外面风把我晾的jú花筐chuī倒了,姑娘,我出去看一下。”
黛玉轻声道:“算了,等天亮再去吧,再说外面风冷,当心着凉。”紫鹃披上一件外衣,边走边道:“没事的,我去收拾收拾,很快就回来。”黛玉道:“那小心点,把衣服披好再出去。”
抬起笔,黛玉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,一首《咏白海棠》写了一半,见紫鹃还没回来,不由放下笔,边往外走边轻声道:“紫鹃,还没收好吗,我来帮你吧。”说完,轻轻打开门,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,黛玉不由轻轻眯了一下眼。
睁开眼来,黛玉只觉的身子一软,但见院子里,清凉的月色下紫鹃被一个陌生的玄衣人劫持着,雪亮的短刀在月下闪着幽幽的光芒,两人身后的墙边,一个人倚在墙壁边,yīn影里看不清面目,身子正摇摇yù倒。
黛玉一时惊呆了,只怔怔的看着那把抵在紫鹃咽下的短刀,心儿怦怦跳个不停,只觉得身子软软的,仿佛不知身在何处,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:“事出无奈,只要你们不出声,我不会为难的。”
紫鹃不能出声,只能“呜呜”的看着黛玉,示意黛玉快关门回房,听了那人的话,黛玉倒是一时清醒了过来,长长舒了口气,黛玉低声道:“我不会出声的,请你把她放了吧。”
那人犹豫的的看了黛玉一眼,正神思不定时,黛玉轻轻地道:“你现在没有选择了,只能相信我,再晚一会儿,你的同伴已经坚持不住了。”
那人不由慌乱的回头看去,果然见倚在那里的主子已经快要倒下了,拿刀的手颤了一下,一把将紫鹃推了出去,急步跑去扶着就要倒地的主子。
一下子从鬼门关走回来,紫鹃不由的软在了地上,此时的黛玉反而镇静了下来,轻轻地走了过来,伸手扶起紫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