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溶点点头,道:“我也曾怀疑过对方的意图,不过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寓意,凑巧今日我得到了一个信息,或许与你的事有关。”
低声对南安王爷说了几句,南安王爷没有立即应声,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那盘棋,黑白分明的棋子凌乱而又有章。
南安王爷抬起头看,看着水溶道:“既然你已知道是他所为,你打算如何。”水溶避开南安郡王询问的目光,轻轻站了起来,慢慢踱到窗前,许久,才听他有些为难的道:“我也正在犹豫,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转过身来,水溶英俊的脸上是难得的茫然:“自父王三年前离开后,我满心就是为他报仇,为此,我不惜一切,甚至不择手段,终于大仇得报,当我看到皇上大发雷霆的将仇人下旨圈禁时,我都听到我自己的心在蹦跳的声音,我的那一剑没有白挨,我终于替父王讨回了公道。”
南安郡王低声道:“老王爷在天有灵,看到你做的这一些,也能瞑目了。”
水溶扬头叹道:“本以为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,做我喜欢的事了,诸子夺嫡与我何gān,我可不想去搅这趟浑水,做了近三年的王爷,我早已厌倦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,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,可谁想前些天竟发生了子霸叛变的事,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如今的局势和自己的处境,权衡再三,为了北府,也为了先占时机,我终于屈服了,不得不趟入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,可谁想原来你遇刺的事也是他处心积虑做的,枉我那么信任与他。”
说着,水溶有些漠然的看着外面,丰神俊朗的面上竟有了平日难见的萧索和迷茫,连凌厉幽深的眸子都像珍珠蒙上了灰尘。
南安郡王看着水溶,低声劝道:“不是说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吧,人心叵测,有些事谁都无法预料,不过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,有一句话我可不吐不快。”
站起身来,南安郡王走到水溶跟前,道:“我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,我相信故去的老王爷,府里的太妃,还有你的姐姐也一样。这三年来,你为了扳倒照王,处心竭虑,为老王爷报仇成了你唯一的寄托,如今大仇得报,重负卸下,你竟有些无所侍从,亦清,你说句实话,是不是这样。”
水溶默默的点头道:“是的,在大仇得报的那一刻,我的心瞬时松了下来,却又有些不知所措,仿佛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。”
“亦清,听我说,既然生为男儿,就应顶天立地,人活一世,即使不能万古流芳,也要无愧天地良心,走出一己狭小的私yù,你会发现还有很多值得你做的事,以前那个清朗洒脱,意气风扬的清弟哪去了,既然老王爷的大仇已了,你就不要再自责了,其实太妃和王妃她们都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,你别太苛责自己。”
水溶有些激动地道:“你知道吗,每当夜深人静,睡不着的时候,我就会想起父王,想起子剑,只因我一时轻信,竟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,我时时都在提醒自己,一定要报仇,一定要报仇……”低低的声音里透着无可掩盖的痛楚和悔恨。
猛地扬起头,水溶漆黑的束发顺势扬到了脑后,沉沉的道:“我也希望自己能放下,一切都过去了,可心由不得自己呀。”
第二十章 、论朝事南王劝溶(下
南安王爷缓缓坐到方才的棋盘前,道:“亦清,来,我们继续把这一盘棋下完,人生如棋,一切都靠自己。”
抚摸着莹白如玉的白子,南安王爷道:“古人说得好‘退一步海阔天空’,你看这一片子,若是苦苦守在一处,最后只会成一片死棋,如果这样就不同了。”
执手拾起一个白子,南安王爷望着水溶道:“让出一步,后面大有可为,又何必执守于一子一棋呢。”
见水溶没有作声,南安王爷继续道:“如今诸子夺嫡,良莠不齐,若有能者居之总qiáng于江山落于无用狡诈之辈,那样不但是群臣遭殃,连万千百姓也跟着生灵涂炭。亦清,三王爷此举虽急躁yīn险了些,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这一招的确高明,即使挨了一刀,我亦佩服他的能力。”
水溶抬眼看了南安郡王一眼,轻轻的把玩着黑子,道:“看来这一刀还是不够狠,竟然让你替他说话,我可没有你的胸襟,我这人心胸窄,睚眦必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