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?你以为你是谁?!就凭你,你打得过他们?你要出个好歹你娘怎么办!就知道添乱,拜托你以后离我们远一点儿!”
那兄妹俩早已经走远,乐颜还怔在原地。
“怎么会这样的……”
于曼丽站在那里,如一个观众,不曾参与,却又身在其中。
东西可以抢回来,那人呢?即使打回来又如何,即使杀了人、报了仇又如何,没了就是没了,结果不会有半点儿改变。不过是,让她这种苟活下来的人心安而已。
于事无补而已。
怎么会这样的?
是啊,怎么会这样的呢。
于曼丽站在她身后,说给她,又像说给自己。“有时候我们觉得好的对的事,别人未必这样觉得。”
“可是,可是,要我就眼看着那些人欺负人么?”
该如何做,怎么做才是对的,没有人能回答。
无解的吧。
乐颜巴巴的赶去夏家,却站在院外不敢进去,直到日头西斜,只将那罐蜂王浆留在了门口,也再没有心思去看宁致远,闷着往回走。
于曼丽默默跟在她身后,看着她和路上遇到的人打招呼。乐颜是真心喜欢她的刺绣,与人聊起来便指给她们看,那些大婶婆婆们也喜欢,看到她,也会善意笑笑的点点头,嘘问寒暖。
这里,冲突只是偶尔,过去了,依旧是与世无争的。有人为了别人的多管闲事愤怒,有人为了家人和朋友两面为难,还有人,为了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困惑苦恼。
绣花……大哥也是喜欢她绣花的,大哥说,女孩子就该绣绣花,知书达理、文文静静的才好。
于是,她便绣花,她便读书,她便食不言寝不语,她便文文静静的有个好人家姑娘的样子。
文文静静……原来,她没有机会,后来,她没的选择。而那时,如果可以,她宁愿不如他所愿。
在这样的时代,文文静静的她又能做什么。
明明是不同的人,不同的事,可是看到她,看到她们,于曼丽想,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。她忍不住问,“乐颜,你有出去过么,魔王岭?”
乐颜低落的qíng绪恢复了些,此时也是对她突兀的话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顿了顿才回道,“好像我十五岁的时候有和娘出去过一次……那一年的花销不出去,娘就带了附近几家的货去给岭外的商人验货,我记得坐了好久的车,感觉也差不多的,都没什么印象了。曼丽,外面……”乐颜犹豫了下,又像是鼓足了气,突然道,“外面现在和这里很不一样么,怎么外面的人这么坏的?!”
“外面……”
外面,很不一样,变化早已是,天翻地覆。
她便是从那些现实里来的,可她依然无言以对,她不知如何回答。
有些人可以生活在桃源中,也合该生活在桃源中的。那些丑陋可怖的现实,又让她如何在他们面前宣之于口。
可这里,这样的与世无争又能维持多久?
☆、倾巢之下(中)
大家都是邻居,本来就jiāo好,又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qíng分,夏贵也并非是真的生乐颜的气,骂也骂过了,过了几天也就算了。
“乐姨!曼丽……乐颜。”
哥哥默许了,夏婵自然要过来找她。
“夏婵来啦,快进来,”乐夫人端了自家晒的桃浦杏gān之类的零嘴在院子里的桌上,招呼夏婵坐下,也不再多留便说回屋去忙,给她们三个女孩子说话。
“夏婵,”乐颜站起身,往前走了几步,却又站住,有些小心翼翼的,“你最喜欢桃浦了,来尝尝我娘新晒的,有加了蜂蜜的!”
“乐颜,你别生气,我哥他也不是真的怪你的,他只是……”夏蝉已经主动过来拉着她,一双大眼睛极是真心实意,却又一时找不出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,心急地一跺脚,“反正他不是真的怪你的,真的!”
“夏蝉,我知道,你放心!”
乐颜开心夏婵在乎她这个朋友,笑起来,亲热的拉住她的手,“你还能来找我,我真的很开心!我后来仔细想了,那天的确是我太冲动——是我对不起你们,我跟我娘也商量过了,今年田里桃花开得好,总能多卖些钱的,等收了花料,我就去小霸王家做工,还有啊,曼丽也会帮忙绣些结婚用的东西,你放心,夏末的时候阿贵哥的婚事一定耽误不了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