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,就够了。
“就这样吧,明台。”
就这样吧,明台,我放过你了,也,放过我吧。
他颓然放了手。
生离死别,在这里,每天每时每刻,上演,这样的事,并没有什么。于曼丽不再回头,缓步向前。
“再见,明台。”
告别过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。她,倒是放的下。
副官立在营地上,和他的长官,默默旁观了这一折故事。
“没想到,于先生这个妹妹还挺……特别——”张瑞江终于笑起来。想不到,他居然是从一个丫头那里受教了。
那些旧事与旧人,不是要qiáng迫忘记,并非逃避,只是放下罢了。
她的,与他的。
特别?
“傻。”
那个字淡淡散在风里,听不真切,便如幻觉。
是说了什么?张瑞江侧头去看,试探问起,“佛爷?”
那人已经负手走出去,再不言语。
☆、世间结(上)
此间事了,处理掉一个小雅家族,对于一些人来说,不是难事。
不过是,谁来带队,用多少枪,预计何时返回。
并非肆无忌惮,不懂谋划,亦不是贪功冒进,目光浅短。是,以最少的代价,最重的打击,最快的速度,争取最有利的结果。
这里是,阿鼻战场。
这里需,以bào制bào。
是否要分毫必争锱铢必较,她还不是特别明了。如她们这样,久在敌后的人,迂回周旋,那些虚虚实实,已入血透骨,再难剔除。或许可以逐渐懂得这种雷霆手段,却还是做不到这样的,直接坦dàng。
无怪张瑞江说她弯弯绕绕,心思太重,一件事总能想出个□□十来。
“于曼丽你够了,你大哥的谨慎你是一点儿没学着,也不知这些个畏首畏尾的都是从哪里学的。”
于曼丽笑笑不语。不知何时起,她已学会了内敛沉默,不争口舌间一时长短。
自然知道他并非要讽刺她。
见她不答,张瑞江也不会在这上面纠缠。
“佛爷……”
只是还不死心。
“或者,让我去吧。”
那桌前低头的人此刻抬头望来。只一眼,便终结了年轻副官的所有疑问。
向于曼丽点点头,张启山抬手淡淡道,“出去准备吧。”
只是,张瑞江并没有动。偌大的书房只余下一坐一立两个人。
张瑞江依旧固执开口,“佛爷,于曼丽恐不能胜任……”
让于曼丽领队,他还是……不放心。
张启山已经放下笔,在墙上那副地图前站定,似乎未听到他的话。“瑞江,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只狗。”
张瑞江一愣,在感到其他qíng绪前已经下意识回了他。
虽然他并看不到自己的表qíng。
怎么会不记得。
张家多雷霆凌厉者。张瑞江小时的xing子有些温温吞吞,若于寻常人家或温顺可爱,但生于张氏便不怎讨人喜欢。与张家往来jiāo好的也皆是说一不二的名门大族,两相生长,于世家群子更显畏缩气短。也便不如何合群,只在节日聚会时才被带着与同辈亲近。
七岁那年chūn节,长沙吴家的大狗下了一窝小崽,一群孩子便闹着要跟着看。一窝软萌团子,他一眼就看见那只最小的小家伙。雪白滚圆的,乌黑的眼睛极是发亮。他犯了倔qiáng脾气,抱着不肯撒手,还是被吴家孩子抢回去的。
吴家那只传奇大狗的故事他们这帮孩子都是从小听的,多少都是有些心红。只是没听说过谁真能从那儿弄一只半只回来。现在想来,吴家出了名的爱狗,他那样死皮赖脸,估计闹得不好看。
他那时还太小,哪里懂这些关节。闷了一夜,没想到,第二天张启山回来时怀里抱着的,就是那狗。只是,后腿断了。
张启山年长他些,又是家主嫡子,并不长在一处,他甚至有些怕他的。张启山是怎么把狗要来的,那狗的腿又是怎么断的,那时的他如何管得。只记得张启山把那雪白团子递过来的时候,他是高兴极了的,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抱在怀里,连吃饭睡觉洗澡都是要一起的。
三个月后,那狗完全好了,长得依旧雪白好看,却不太会走路。
不只是不会用那条长好的后腿,即便是那其余三条,倒腾得也不协调。